毛毛仇清除毒素后,半点不停,风风火火地招来意气门的兄弟,竟当众把那三人给审问了。
这一审,果然如钟雁阵所言,拔出萝卜带出泥,这三人早就包藏祸心,欲仇炼争死在这场和谈中,或让许幽明扮演的许亮明死于非命,那样也能激起莫大风波,使好不容易酝酿成的和谈消弭于无形。
仇炼争二话不说,当着我的面,把三人一一处置了。
他上手一抬,白玉般的手掌从袖中飘然而出,一掌一个拍在三人的面上、额上、脖上,那三人当即仰面惨叫,可眼耳口鼻流下的不是血,而是夹着血渣子的冰粒子,脉管根根暴起,颜色却呈青紫,在地上呻吟之时,手足姿势诡异、四肢关节僵扭,似是极为痛苦惨烈。
我只皱眉:“你像从前一样直接杀了不就成了么?为何如此折磨?”
仇炼争冷声道:“因为他们不止要杀我,还要杀你,杀罗神医!”
他深吸了一口气,却并非为了冷静情绪,而是一拳狠拍桌子,几乎把一张好好的桌子拍得四分五裂、粉碎赶紧!
“我信他们珍他们,他们却叛我,便算我不识人心罢,但这三个猪狗不如的畜生,连你也一起杀,便该在死前受尽痛苦,怎能这么快就死?”
他说话犹如刀子一击一撞,双眼如雪原里一团儿凭空漂浮的烈火,何处都敢撞,撞到哪儿就燃尽一切,因此他一看谁,谁就如脸上遭了雪似的冰冷生疼。在场除了我,另六人全是屏息敛声,一时战战兢兢、不敢多言。
看来仇炼争这一举动,不止为了我,也为了杀鸡儆猴,叫剩下的人收收异心。
毕竟意气门出内奸的水平,简直和柯南里的黑衣组织没有啥区别了。
可尽管如此,我还是不喜欢有人在我耳边持续性地惨叫。
我便轻轻握住他的手,道:“我不喜欢你去折磨人的样子吧,哪怕是罪大恶极的人,直接让他们死了吧。”
仇炼争有些诧异地看了看我,但终究还是转过头,杀气腾腾地走过去,又是一人一掌,总算结了这三个叛徒的痛苦。他又吩咐几句,让众人离去。我瞧见离开的六个人这大气儿不敢出的模样,便大概晓得了仇炼争为什么敢这么长时间离开意气门都不怕被推翻,也明白了为什么这么多内奸,都没一个真正地把他弄下去。
凭他这超高的武力,还有这狠绝的性情,谁看着不发憷?谁敢正面去打他?
等别人都散了,他便在大堂中坐好,靠着个梨花木的躺椅一摇一摆,犹如个格外英俊的不倒翁,我便也坐在旁边的躺椅,硬是和他一起摇,摇了半天成了一个频率,他便忽然停下来,一言不发地看着我。
我笑了一笑:“怎么,消气了么?”
仇炼争道:“你怎知我在生气?”
我道:“我若是你,成天被一群内奸暗算,我也生气啊。”
仇炼争叹了口气:“我也不知怎的,为何意气门壮大至今,势力翻倍,正是蒸蒸日上之时,怎就这么容易出内奸?我到底何处薄待了他们,叫他们这样对我?”
也难怪他气、他怨。
要是一个两个就算了。
这三个四个,五个六个,眼瞅着不知还有多少心思诡谲的人要抓,他能不生闷气么?能不犯这多疑的病症么?
我道:“你自己也知道意气门壮大了,势力翻倍了,那你知不知道意气门是如何壮大和翻倍的?”
仇炼争说到这个就来精神了,侃侃而言道:“从前那些老顽固们,选人用人一个比一个挑剔,专挑本地的,不挑外面的,只看关系挑,也不看能力挑,对方帮派来投的人才他们也不要,只挑完全没投过别家的,就他们这挑法,哪儿能壮大帮派?挑人,看能力、看品格,看能不能一起杀恶贼除奸人,背景反而是这里面最轻的了。”
我点头道:“不拘一格挑人才,不问出处选弟子,确是豪气万千、与众不同,难怪这么多人冲着你这份意气来投奔意气门……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我笑道:“这样改革后,你是不是大大缩短了审核和晋升所需的时间?”
仇炼争沉默片刻,道:“若想迅速扩大,就只能这样。”
我道:“有得必有舍,你不拘一格挑人才,吞并周围不守规矩、滋扰百姓的小帮派,又努力去争回苏玉廷卖出去的产业,当然能使意气门迅速壮大……让你在极短的时间内,能成为与亮明哥一较高下的势力首领……可是,在这扩张途中,必然会混进许多投机、野心分子……这是你无法也不能避免的……除非……”
仇炼争听明白了:“除非……我暂时停止扩张?”
我道:“不一定要停止,但可以适当减缓扩张的速度……否则,帮派人员的素质跟不上帮派扩张的速度,他们便只能成为你的拖累、你的阻碍,而并非你的助益……”
仇炼争沉默片刻,给自己倒了杯水,咕咕噜噜地喝下,好像也喝下了一肚子的怨气和疑惑。
“其实同样的话,我也曾想过,也曾听人说过。”他放下茶杯,眉眼放柔道,“但这话由你说过来,就是比那些老顽固说得要动听,要可爱……”
我笑出声来:“所以呢?”
仇炼争目光炯炯道:“所以……你可以加入意气门,留在我身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