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枕说:“沈寄恨你,是觉得如果不是你,他就不会离开南城来这里,连他母亲最后一面都没见到。你是他人生所有失败的根源。”这是陈一铭对他说的,他自己哪想得到。
茭白:“……”
“他恨三哥,”章枕打方向盘,路灯晃过他淤青的颧骨,“是因为三哥给老夫人打的那通电话吧。”
那是三哥在沈寄向他出手后的还击。
一击毙命。
从今晚过后,从老夫人死后,南沈西戚两家的深交将不复存在。
酒吧那时候,沈寄没对他的人下令,则是因为,三哥的人都在外面。他动手了,也会交代在这里。这买卖不划算,会便宜了其他家族。
商人的战场在商界。
最惨的不是一枪爆|头,是项目出问题,贪|污,破产,众叛亲离,身败名裂。
章枕回想陈一铭说了一大通,来一句“好自为之”就把他拉黑表态,嘴角抽搐了两下。
接下来有得忙了。
半路上,闭目的戚以潦来了一句:“小白,看看凉面还能不能吃。”
茭白这才记起,章枕说戚以潦来找他的时候,是拎着凉面来的。
车停下来。
章枕将凉面递到后面:“不说我都忘了,白白,你揭开袋子看看,面八成糊成一团了。”
茭白不用看都知道面成了面饼,他连袋子一起捧着塑料碗,触手是凉的,可他的指尖却有点烫。
这感觉,有点不对。
真的不对。
戚以潦是不是……
他对我的活跃度是不是……不止是兴趣,还有喜欢?
不是长辈对小辈的喜欢,也不是对小猫小狗小宠物的喜欢,而是很硬的那种喜欢。
茭白看一眼活跃度。
不至于。
如果是那一类喜欢,活跃度早破50冲到100了,又怎么会吭哧吭哧地涨,还给他来个原地表演速降,又回升,继续吭哧。
茭白这样想,却听戚以潦让章枕停车。
“店还开着。”戚以潦说,“冷掉的扔了,重新买一份。”
茭白被他拉下了车。
这一晚很闷,没有星星,也没风声,路旁的树都像是上了蜡,静止不动。
茭白跟着戚以潦去买凉面,他的视线四处乱扫,回到戚以潦的侧脸上,又一次四处乱动,凝聚到戚以潦的侧脸上,反复不止。
戚以潦站在小面馆,那身优雅的贵气显得突兀,他让老板多放蒜。
茭白的头皮一麻,紧接着,那股麻意顺着他后脑勺往下跑,他在那一瞬间体会到了四肢发软的感觉。
手机突然震起来,茭白的心绪骤然恢复,他拿出手机查看:“郁响跟他哥来北城了。”
“我去接他们。”茭白说完就走,有种怀疑自己摊上了什么事,要逃跑的味道。
后面没响动。
茭白走到面馆门口时,他瘦瘦高高的身形顿住,回头看去。
戚以潦一手插兜,一手拎着凉面,立在原地,他的衬衣领口不知何时解了一颗扣子,泛黄的灯光斜斜地照下来,隐约可见他修长的脖颈,和正在滚动的喉结。
还有,
深邃不明的目光。
戚以潦拎着凉面往垃圾篓那走,作势要扔掉,他走得不快,慵懒而散漫。
茭白“啧了”一声,原路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