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姨迎上戚以潦,给他拿西装外套。
戚以潦抬了下手,他将外套挂在臂弯里,单手抄进西裤口袋,步伐稳而缓地走向茭白:“今天的作业多不多?”
茭白一边用眼神安抚后面的章枕,一边留意好友头像。
彩虹抖的幅度小了点,放松了不少。
而白猫耷拉着的眼皮撑了起来,尾巴对他翘了翘。
这让茭白知道,戚以潦没怪他。
茭白跟戚以潦四目相视:“作业挺多的。”
“那就先去做作业。”戚以潦把西装递给他,“兰兰,你也去。”
已经成为老少cp粉,并且开始自挖糖粒的周兰兰:“……”她的书包里就一堆化妆品,连本书都没有,做个鬼的作业。
见舅舅看过来,她的智商突然达到人生巅峰,拉着茭白跑了。
古堡太空荡。长廊的跑步声带起的回音有些刺耳。
戚院长冷下脸:“聒噪。”
“小孩子不都这样。”戚以潦将圆桌上的手抄本拿起来,翻翻,像翻陌生人的故事一般,“也就该这样。”
戚院长欲要说什么,见柳姨过来添茶,她便改了内容:“那个小孩不适合留在兰墨府。”
“他也就周末过来。”戚以潦道。
“可他在这里有单独的,”戚院长意识到自己情绪过高,她往下压了压,“你小姑也是一样的看法。”
戚以潦笑着摇摇头:“二姐,兰墨府的主人是我。”
周围的气氛顿时就变了。
戚院长拍桌面:“是,兰墨府跟戚家都是你的,我和你小姑一个常年在科研院,一个四处取材丰富摄影事业,我们还能跟你争?能跟你争的不都在后院躺下了?”
书架前一片死寂。
戚以潦挥手让章枕下去,他将手抄本放回书架,放在它的正确位置,随后他转过身,从阴影里看过去。整个人如同一具拼凑起来不该存活的腐尸。诡异,阴冷,疯戾,又危险。
“二姐,祭拜的日子还没到,你如果想提前去后院,也不是不行。”戚以潦的嗓音裹着令人发毛的平静。
戚院长背脊一凉,她端气茶杯喝水,茶杯轻晃。
“刚才那番话是我的不是。”戚院长换一副唠家常的姿态,“我也是气到了,那孩子看到我就跟没看到一样,你却轻易让他走了。阿潦,你就算要用他,也不能这么惯着,你是雇主,不是他监护人。”
“二姐说重了。”戚以潦抬脚走出阴影,面上挂着笑意,“我们也是从读书时期过来的,高考对一个学生意味着什么,我们都清楚。”
“他去年没怎么上学,功课落下了很多,还有两个月左右就要进考场了,时间紧迫,我是觉得他在这,还不如去学习,什么年纪就该投入进什么事中。”戚以潦毫不吝啬地夸赞,“一个志愿明确脚步坚定的人,值得多给机会。”
戚院长像是头一回认真地看她弟弟:“阿潦,你想要孩子,就养几个。”
戚以潦兴致缺缺。
戚院长脱口而出:“你已经三十有四……”她凌厉的眼中闪过一丝与她作风不相符的嘲弄,不知在嘲谁,活人还是死人。
“是时候挑选接班人了。”戚院长说。
“啪”
戚以潦的指间响起金属声,他点支烟,夹着不抽,笑意淡淡:“确实该找了。”
一楼带小院的卧室,茭白脱掉校服,从衣橱里的一大排衣物中挑一件薄外套穿上,他把拉链一拉,走进小院看天。
昏昏黄黄的,不时有几片不知哪棵树上的落叶飘下来。
后面的暗绿色藤曼被微风吹得悉悉索索响。
戚家的人丁跟沈家比,就是凄凄惨惨戚戚,几乎都在坟场。
还活着的戚家人也没有开枝散叶的重任。因为周兰兰是独生子,她说她小姑是不婚主义,不要孩子。她还说她们戚家风水不好,男丁特别少,平均寿命也不理想。直系就舅舅一个男士,旁支也不咋地。
据心直口快没什么心机的周兰兰透露,她小姑找到她另一个舅舅的时候,别提多激动了,就盼着他给戚家带人烟气,谁知他才认祖归宗没多久就发生了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