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澄带队效率很高。
他和岑阳两个人里应外合,几乎不费吹灰之力,成功将医疗中心攻下。
同一时间,年稚带着假的数据盘,给年宏发送了任务完成的信号。
这场酝酿了十几年的决战,正式打响。
“年年。”
年稚穿上防弹衣,在季初的帮助下戴好追踪器,正欲转身离开,被他忽然叫住。
她背对太阳站着,肩上担起两缕清光,回头,笑得如同一簇娇艳的玫瑰,“怎么啦?”
季初也跟着笑了,“明天有雨,你出门的话,记得带伞。”
“知道啦,季妈妈。”
在他的目送中,年稚坐上来时的车,缓缓向横山别墅进发。
为了缓解内心的紧张,她不停地搓着手腕上的翡翠手镯。
这一刻的画面,和十多年前,她和母亲被司机接到年家的场景,穿过时空的阻碍,重合在一起。
那时,她还不明白平静的生活为什么会出现翻天覆地的变化。只知道,妈妈必须要带着她,离开那个温馨的小房子。除此之外,她和小区门口的大黄狗,应该也不能再见了。
双重离别让年稚幼小的心灵,染上了浓烈的哀愁。她紧紧地攥着妈妈的手,生怕一个抓不住,妈妈也和房子、大黄狗们一样,永远地离开她。
现在,她已经不是十几年前那个懦弱无知的孩子了,她会拿起武器和审判之剑,给母亲和她,讨回一个真正的公道。
再次回到横山别墅,这里已经人去楼空了。几片废纸随着秋风摇曳到年稚脚下,原本洁白的纸面,印着许许多多层叠的脚印。
显得无比悲凉。
明明只过去了一个小时,却恍惚得如同隔了沧海桑田。
年稚没时间站在原地感伤,她凭借着小时候的记忆飞奔上楼,推开一直被年宏锁着的阁楼门。
由于年久失修,脚下的木板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厚重的灰尘层层覆盖在一切看得到的地方,空气里还泛着股霉味。跟整个横山别墅奢华精致的装修风格格格不入。
年稚颤抖着伸出手指,轻轻地点在木床和桌板上,母亲当年就是在这个小阁楼里,度过了人生最后一段时光的。
参加电影晚宴那晚,在沈曼的讲述里,一段残酷的真相徐徐展开。
当年,沈曼和年稚的母亲牧婧两人一起实习,在海岛上认识了当时还是个小水手的年宏。
少年人的友谊总是纯粹而热烈,三个人恰好同龄,又能聊到一起,渐渐地就变成了至交好友。每逢周末或休假,沈曼和牧婧最爱去的地方就是海港,要么是去送年宏出海,要么等他归航。
在沈曼和牧婧实习期的最后一个月,年宏忽然来辞行。他向两个人坦白了自己年家继承人的身份,并塞给两人一张饭店的包厢号牌。
那个时代,离别之际都流行吃一顿散伙饭。
以为未来再也见不到他的沈曼,拉着牧婧去给教官告了假。两个人精心打扮了一番,欢天喜地地去赴宴。
如果一切发展到这里,就根本不会有接下来的故事,但命运总爱造化弄人。第二天,沈曼在旅行社醒来,发现本应该躺在她身边的牧婧不见了踪影。
她连鞋都顾不得穿,四处寻找,最后在海边找到了一言不发的牧婧。
当时,牧婧什么都没说,只是拉着她一起在海边坐到了傍晚,最后日薄西山,两人才相伴回到连队。
再后来,回到学校的沈曼,在三个月后,收到了牧婧退学的噩耗。她当时想不通牧婧为什么要这样做,明明大好前程摆在面前,明明她是那一届最优秀的女学员,是所有教员和老师重点培养的对象。
可牧婧就像个木头人一样,一句话也不肯说,她把来劝说她的人全都拒之门外,带着所有的行李,像个佝偻老人一般慢慢迈出学校的大门。
从此不见踪影。
直到十二年后,八岁的季初爬上货车的后备箱离家出走,在小镇里被牧婧和年稚母女搭救。沈曼才再次收到牧婧的消息。
她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牧婧的变化竟然那么大,她变得柔和温婉,身上披这一层母性的光辉。
沈曼问过她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牧婧仍然一言不发,只是指着在庭院里和季初玩乐的年稚说,“看见没,那个是我女儿,跟你那时候一模一样。”
两个人想起大学时的约定,嘻嘻哈哈地相视一笑。
那个时候她们谁也没想过,这会是她们仅有的最后一次谈笑。
沈曼再次见到牧婧,是在一次秘密任务中。那个时候她休假在家,曾经的高中同学上门向她求助,说城郊的工厂在进行非法的器官买卖。当时的沈曼年轻气盛,仗着自己艺高胆大,一个人单枪匹马就摸进工厂刺探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