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稚深呼吸,克制住自己心里的恐惧,她咬紧牙根,指尖刺破手心,用这样的疼痛来刺激自己清醒。
落在年稚肩头的光晕越来越少,她慢慢隐入全部黑暗里。
额头的冷汗如同水帘洞一般,不停地向外冒,逐渐浸湿了她的全部碎发。
深呼吸,深呼吸……
年稚不停地在心里默念这三个字,可黑暗带来的压迫感和恐惧不停地刺激着她的神经,像千万只蚂蚁不断啃噬,把她逐渐变成一个空壳。
年稚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
“妈妈,珍妮最后为什么不放手呢?她不是最害怕毒蛇了吗?”
小年稚放下故事书,忽闪着不灵不灵的大眼睛,不解地问牧婧。
牧婧看着小年稚,温柔地抚摸着她头上细软的头发,“因为珍妮心里有更重要的东西,那些珍贵的礼物会帮她战胜心里的恐惧啦。”
“妈妈,真的会有这样的东西吗?”
“嗯——”牧婧抬起头仔细地思考了一下,“这个嘛,需要小年儿以后自己去找啦。”
“嘀嗒”
是汗珠落在手心的声音。
年稚再次醒来的时候,混身都是渗出的冷汗,她活动了一下手指,惊喜地发现自己还能自如活动。
周围的黑暗依然蒙在眼前,她试探着坐起身子,脑袋里仿佛灌满了水银,头重脚轻。
既然能再次醒过来,就说明她的症状已经在逐渐减轻,年稚缓缓从地上坐起来,评估了一下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
林管家之前说“看着他的生命慢慢流逝”,说明季初现在的处境根本不安全,她晚去一秒,季初的危险就更多一分。
她必须重新站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似有若无的血腥味渐渐飘到年稚的鼻腔里。
“小初,小初,你在这里吗?”
年稚一边急切地向里面迈步,一边试探着叫季初的名字。
明明小屋只有五十多平米,不到十几米的距离,年稚已经用了半个多小时。
救兵马上就要来了,再坚持一下,再向前一步。
她咬着牙和那股翻天覆地的眩晕感做对抗。
终于,在一片虚无的黑暗里,年稚嗅到了更浓烈的血腥味。
“年年,你怎么来了。”
是季初的声音,他听起来虚弱不堪,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
年稚慢慢走进,隔着黑暗摸到季初的手,上面有些粘腻的液体,这大概是就是血腥味的来源了。
“小初!”
她顺着轮廓,慢慢找到锁着季初的链条,“我来晚了,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别哭,年年,”季初的声音很缓很轻,“只是一些小伤而已,我没事。你不是怕黑吗,你是怎么过来的?你还好吗?”
“我不怕了,我再也不怕了……你再撑一会儿,我现在就救你出去。”
年稚慌乱地从口袋里拿出在林管家手里抢过来的钥匙,哆嗦着一个一个在锁链的锁孔里尝试。
“我确定是这串钥匙,为什么不是呢……为什么……到底是哪一个?”
试到最后年稚的情绪逐渐崩溃,对黑暗的恐惧和对季初身体状况的担忧彻底击垮了她的神经,挤压着她的心脏。
“年年,别慌,”季初轻轻地笑了,“我们来聊聊天,你慢慢找,好吗?”
年稚的情绪被他和缓的声音安抚下来,含着满眼的泪水重重地点头。
“我当年去藤校,主要任务有两个,一个是调查我的导师,另一个任务就是调查你。”
在年稚心里,最美好最阳光的记忆就是在藤校的那几年,季初先挑起的这个话头,让她暂时忘记了周遭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