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中年男人的头发短而整齐,皮肤黝黑,身着一件绿色的军装上衣,有些褪色,但很是整洁。
他坐在一个小板凳上,身体微微前倾,低着头,膝盖上放置着一块小木牌。他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木牌上,全神贯注地写着什么,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夕晴的靠近。
夕晴的目光被吸引到了那块木牌上,她留意到,那正是挂在桂花树上的那种木牌。
她停下了脚步,仔细观察了好一会儿。最终,她通过他右手虎口上的那道疤,才认出这个男人是隔壁王婶的儿子王航。
“航航哥哥,你从部队回来啦?”
王航闻声抬头,目光落在了夕晴身上,愣了半晌,眉头一挑:“是夕晴吗?长这么大了!”
夕晴回以礼貌的微笑。
王航惊讶地打量着她:“要不是你叫我航航哥哥,我都认不出来!”
王航十六岁就参加征兵离开了家,现在估摸已经三十来岁了。
“这牌子是你写的啊?”夕晴问。
王航点点头,抬手指向桂花树:“昨天老刘头在树上挂木牌,让我帮忙写几个字,从这来来往往的人都看到了。今天午饭之后李婶来找你,你不在,她也让我帮忙写一个。”
王航将手中的木牌递给夕晴:“这是村北陈大妈的,她刚走,说是她小孙子发烧了。”
“谢谢,我收拾收拾,马上就过去。”
王航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木屑:“时间真快啊,我去当兵那会儿,
你才六七岁吧。现在都成大姑娘了。”
“是啊,我今年都十八了。”
“听说你跟着父母去了城里,怎么又回来了?”
“住不惯,就回来了。这里有很多事我放不下。”夕晴垂眸,不想多解释什么,将自行车里的玉米提出来。
“我来帮你,别闪着腰。”王航一把接过一大袋玉米,提了起来,“放哪?”
“放院子里就行,谢谢啊。”夕晴骑上自行车,摆摆手,“航航哥哥,我先去村北,下次聊。”
连晨一整个上午都没见着夕晴,也没见她出去,楼上安静得跟没有人在家似的。
他捧着书本往大门看了好几眼,也没见她回来。
一直到了午饭时间,他才听到厨房传来有些许声音。
连晨自嘲地笑了笑,这才静下心来看书,过了一会儿,夕晴端着午餐走了进来。
“今天的午饭,咱们吃玉米饭配玉米饼配玉米汤。”
“玉米得罪你了?”连晨又翻过一页,唇畔撩起笑意。
夕晴小声地嘟喃:“乡下老乡来城里看我,送了我好多玉米。”
夕晴心里还记挂着老李头的病,中药只是缓解了她的病情,还需要西药来抗血小板聚集,预防血栓。
可是她身上现在只有四块四毛钱根本不够买药的。这事拖不得,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轻声唤道:“连晨。”
连晨停下筷子,侧头望着她,似乎察觉到她有些不安。
“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