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秘库
连续穿过十几条曲折幽暗的隧道，又经过数道恶兆之子们重兵把守的防线，一行人终于抵达了蒙葛特口中“家”的位置。
这是一片面积相当广阔的仓储区域，四处看不到那些散发着恶臭的排水渠，反倒有几条难得的大型供水管道，犄角旮旯里堆放着数目不菲的木箱和茅草，数以百计的恶兆之子就躺在那些草堆中央休息，有的身上还缠着一圈圈染血的绷带。
托莉夏看着眼前的情景，有些不忍道：“你们就把这种地方叫‘家’？”
蒙葛特略显佝偻的高大背影微微一顿，自嘲一笑道：“是啊。这里已经是我们能找到的最好的地方了。”
众人纷纷不再多言，跟随着他登上几段阶梯，走进一间相对宽敞的独立仓库。
路西亚打量着周围的陈设，其实这间屋子里根本谈不上什么“陈设”，仅有的家具是中央摆放的一张破旧长桌和七八把椅子，以及角落里两只瘸腿柜子和一张已经磨得起毛的草席。
在生活起居方面，这位被尊称为“恶兆王”的少年显然过得和他的子民们同样艰苦。
几人落座不久，便有几名恶兆送上了两盘烤熟的巨型龙虾肉，蒙葛特取出几只擦得锃亮的釉质茶杯，为客人们一一倒上温水，道：“这里条件差了些，招待不周之处还请几位多多包涵。”
路西亚没说什么虚情假意的客套话，只是道谢之后抓起一块带壳的龙虾肉一口咬了下去——单纯用水煮熟的加工方法注定了这种食物不会多么美味，然而虾肉入口的同时，他明显感觉到了一股浓郁的神力在体内激荡开来。
“味道不错——”路西亚怔然片刻后点评道，“里面蕴含着一股相当精纯的能量。”
一旁已经开始大快朵颐的拉塔恩赞同道：“确实，这股力量的纯度甚至比很多黄金骑士的神力都要高，这就是罗德尔人所说的‘咒力’么？”
“是咒力没错，”坐在桌对面的蒙格解释道，“这些经过特殊培育的龙虾长期生活在这片地下世界，身体内部就潜移默化地吸纳了一些咒力，否则它们也长不了这么大。”
“这么说来，你们的力量其实有些不稳定，所以才会不知不觉地影响到周围的生物？”路西亚放下虾壳问道。
“也许吧”蒙葛特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我们本就身怀玷污的诅咒，会污染周围的生物也并不奇怪。”
蒙格听到哥哥又发出如此消极的言论，暗地里撇了撇嘴，只是懒得出言辩驳。
事实倒也未必真是如此，路西亚心中暗暗想道，这两位恶兆王子以及地下水道里的上万名恶兆固然是方圆千里之内最大的咒力源，但他们可不是这种“玷污诅咒”的起源。
统一战争时期突然出现并飞速激增的恶兆现象可是至今都找不到源头，罗德尔恶兆之子的出生率远高于其他地区的问题也根本得不到合理的解释，若说把下水道里这些生物发生变异的原因全都栽到恶兆之子们身上，未免有些倒果为因的嫌疑。
正如越靠近罗德尔症状越强烈的腐败病一样，他脚下这座看似辉煌鼎盛的黄金王都绝不是什么圣地净土，这片土地背后一定隐藏着某些更深层次的秘密。
“难道是癫火？”路西亚不由想起了前世王都地底最深处那扇封印了疯狂叁指的沉重石门。
可按照这一世他对罗德尔过往历史的深入研究，那支由流浪商人组成的庞大商队尚未出现，也就谈不上被活埋地底，在灭族的痛苦绝望中召唤癫火。
“对了，蒙葛特，”他试探性地问道，“这里已经是地下水道的最深处了么？”
蒙葛特点点头道：“差不多了，再往下就是罗德尔筑城时构建的基底，只有一些用魔法和神术强化过的金属和石料。”
“这样么”路西亚微微颔首，不再多言。
以他如今的精神力感知，如果蒙葛特面对这一临时提出的问题当面以谎言搪塞，他肯定能够听得出来，现在既然对方如实相告，那么就只剩下了两种可能——癫火尚未出现在王都，或者它被埋藏在更深层的地方，而蒙葛特蒙格兄弟对此并不知情。
他轻舒一口气，将更多的疑问暂时留存在了心底，癫火并非他此行的目的，况且无论这件事背后隐藏着怎样的真相，都不是现在的他能够染指的。
接下来的半小时，几人一边用餐一边讲起了些地上地下的琐事杂谈，由于席间有托莉夏这位拯救过不止一位恶兆之子生命的调香师存在，众人的关系也越发融洽起来。
待到这场条件简陋的宴席结束，门外待命的两名恶兆将桌面收拾干净，蒙葛特终于抛出了来时提到过的正题。
他认真地看了一眼路西亚、拉塔恩和克里斯托福身上佣兵打扮的劣质盔甲，开口道：“三位今天来这里，是为了一个月后的罗德尔战斗祭典探路吧？”
“我不知道以三位的身份为什么要来参加这种平民们厮杀取乐的活动，但不管你们是为了一些可有可无的实战训练也好，为了寻求一时刺激也罢，在这里我必须奉劝三位一句，退出这场祭典吧——至少今年不要参赛。”
克里斯托福看了一眼自家这边尚未开口的两位半神，出言询问道：“为什么？今年的战斗祭典和往年有什么不同么？”
蒙葛特咳嗽了两声，继续道：“能来到这里，你们应该对这场战斗祭典以及它背后的运转规则了解得差不多了，想必也知道今年的猎物是杜奥里斯公爵提供的冰原山妖但你们不知道的是，那些东西已经完全超出了‘猎物’的范畴。”
“从这里向北六十里外，有一处隶属于杜奥里斯公爵的地下秘库，每年战斗祭典开始之前，罗德尔的贵族们总会把提前准备好的猎物暂时关押在那里。为了确保那些生物不会伤害到我们的同胞，我和蒙格也会在每年这个时候提前打探清楚猎物的种类、数量和状态。”
“前年和去年分别是一群数目在两百头左右的亚人和混种，最具威胁的目标不过是两头会魔法的亚人女王，我们只需要稍作隐藏就可以避过那场猎杀，但今年的情况不同——”
他沉重地呼出一口气，止不住地咳嗽了好一阵，道：“我不知道杜奥里斯是不是疯了，他在自己的秘库里足足塞了一千七百多头冰原山妖，而且从那些山妖充血的瞳仁和狂躁的状态可以看出，至少你们的猎物已经疯了！”
ps。章节号错了，这章是1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