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择威慑的方式,则会对组织产生误导,认为毛利小五郎一家只是fbi为了引组织上钩而抛出的烟雾弹,从而打消嫌疑,解除危机,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这都是针对目前局面的最优解。 唐裕仅仅是一个照面,听完他转述的情况,就想到了利用fbi的力量。 那赤井先生呢?他知道自己和fbi,是这场大棋中被竖在明面上的靶子吗? “琴酒在谨慎周密的同时,也很……傲。”没有注意到柯南的沉思,赤井秀一继续道,“就算察觉到行动泄露,但在能保证达成目的的情况下,他不会轻易放弃这次机会。” 柯南一顿:“也就是说,他们还会开枪?” “对。” 赤井秀一已经拉开了吉他包,手上的动作从容不迫,流畅地组装好了狙击枪。 “我在这里,是为了吊住土门康辉的命。” 赤井秀一的声音近乎自言自语:“……希望不会拍下什么特别惊悚的画面。” 面前的监视器中,画面从水无怜奈切到了对面,土门康辉已经到了。对面的高楼上,狙击镜的寒芒一闪而过。 柯南一默,迅速跟上赤井秀一的动作。 他已经领悟了这位fbi王牌的意图撞弹。 顾名思义,让两颗子弹在空中相撞,抵消掉彼此的冲击力,改变轨道。 可要让两颗直径不足7、高速移动的子弹,在同一时间恰好抵达同一地点,操作的难度可见一斑。 几乎可以说是,不可能。 但他没有开口。 “距离十三点四分半钟。”柯南面色凝重,眼镜的放大功能将焦距拉到极致,仰头向四十五度的方向,勉强能看到高楼上缓缓收回的枪口,“狙击手的位置改变了。要控制住吗?” 大楼里原本的逃生方式就数不胜数,位置再一变化,想截住人的难度只会越来越大。 “不要轻举妄动。”赤井秀一微微按着对讲机,沉声说:“分一队人跟上去琴酒已经发现异常了。” 他略略眯起了一只眼。 柯南的眉头皱的更紧,就在这时,身后树叶的摇晃频率忽然一变,柯南立刻回头,只见唐裕单手拨开树枝,正从密林的后面回来。 赤井秀一随口说:“放车的时间很久。” “嗯,”唐裕说,“停车的位置不好找。” 他还是平时那副温和的口气,声线却绷得死紧,好像在死死压抑着什么呼之欲出的情绪。这下不仅是柯南,连赤井秀一都微微地挑了下眉。 仔细看时,就能察觉到唐裕身上那些掩饰得很好的异常:他单手紧握成拳,围巾被反常得拉的很高,几乎只露出一双漆黑的眼,露在外面的脸颊也显得异常苍白,眼皮微微耷拉着,密而长的睫毛掩住了瞳孔里的神色。 “唐哥?”柯南的注意力一时分到了他身上,不由得关心地问:“……你怎么了吗?” 为什么出去一趟,回去就变成这样。 唐裕却好像突然回神一般,微微颔首,把围巾拉到了嘴唇以下的位置。 这时他眸色中隐隐的晦暗已经消失不见了,笑意温和平静,和任何一个晴朗的天气没有两样。 “没事,”他温和地说,“继续看监控吧。” 唐裕越过灌木,自然地盘腿坐在了柯南右侧。 隔着矮小的男孩头顶,赤井秀一隐晦地打量了他一眼。 公园里又落下三四点雨滴,刚刚出现在云层后面的太阳重新收了回去,天色逐渐变得阴沉又黯淡,就快要下雨了。 “还有一分半。”柯南低声喃喃。 唐裕却突然问:“赤井君,你是想拦下他们的子弹吗?” 他错过了柯南和赤井秀一的对话,却准确地领悟了两人的意图,黑色针织帽的男人懒洋洋勾唇一笑。 唐裕若有所思道:“倒也不是不行。” “唐哥,你也”柯南半月眼。唐裕继续道:“这样的确最不引人注目,不过柯南你如果觉得风险很大,方法还有一个。” “啊?我倒也不是不赞同赤井先生的意思。”柯南一怔,赤井秀一就在此时侧过头看了一眼,无声中似乎两人达成了什么默契,唐裕就在柯南眼前,接过了赤井秀一递来的手枪! “……”柯南说,“唐哥?” 突然赤井秀一一抬手,制止了两人继续出声,随即扳机扣下,一颗子弹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出膛! 砖石的路面上,两枚金属的弹壳当啷一声,弹落在地。 那一瞬间的景象几乎是慢动作的:其中的一枚子弹被撞得几乎弯曲成了九十度,另一枚就牢牢嵌在上面,两者的轨迹几乎刹那间生生地拐过了九十度,一起落在地上,又在千分之一秒的时间里反弹起来。 地面的反作用力让两枚弹头分散飞开,其中的一枚清脆地滚动到三人面前,除了这个角落外,没有人注意到。 赤井秀一轻轻地吹了一个呼哨:“这不就行了吗?” 同一时间里,唐裕掂了掂手中的分量。这是赤井秀一随身携带的备用枪,以轻巧、便携为主,他闭眼熟悉了一下握感,随后双手扶把砰、砰、砰! 三道水柱冲天而起,唐裕毫不犹豫,打爆了隐藏在绿化带之后的水栓! 高压管口爆裂,长长的水龙直冲云霄,半空回落的水流汇成喷泉,淅淅沥沥地汇成了一场雨。 上午骤雨初过,大部分游人的手里都备着伞,公园的小径上,一路撑开了五颜六色的伞花。 工作人员也小跑着递来雨具,土门康辉的身形被深蓝的伞面遮挡,渐渐地看不清了。 “基安蒂,收手吧。” 琴酒缓缓地放下了手里的望远镜。“对面的人是赤井秀一,再开多少枪,都不会中。” “怎么会怎么会……怎么会!”基安蒂近乎神经质地重复着,她明明确信自己击中了土门康辉,为什么狙击镜里的男人仍在和基尔谈笑风生!她一下吐掉了嘴里的相片,垂头重新瞄准狙击镜,就在这时,大雨从天而降! 基安蒂陡然被浇得透湿,土门康辉的身影也消失在了雨伞下。她烦躁地一锤地面:“下雨了!琴酒,现在怎么办?” 后座的琴酒微微侧过头去,窗外暴雨如注。 好似一个中午积攒的雨水都在此刻倾泻下来,车窗上密布着纵横交错的水痕,斜飞的雨点在玻璃上砸出千万点水花。 直到此时,远处的阳光还露着一点边角。 没有厚重的积雨层。 保时捷里一片安静。自从刚刚那个敲窗的人离开,这种诡异的氛围就一直没有消退过,没有人开口说话,所有人都在自顾自想着自己的事,琴酒的左手时断时续,摩挲着伯莱塔的枪身。 副驾驶上的伏特加不敢说话,却也同样百思不得其解。 早在刚刚车窗响起时,这把枪已经被琴酒拿在了手里,以大哥的作风,为什么没有直接崩了外面的人? 片刻后琴酒说:“备用路线四,撤离。楼底有车接应,注意不要被老鼠撞到。” “用得了你说!”基安蒂不满道,“我难道没有枪吗?” “知道就行。”琴酒哂然一笑。 他抬手按断通讯。就在说话的几分钟内,天际风云突变,云层似乎在刹那间层积堆叠,变得昏暗而厚重。大而密的雨水砸落在街道上,石板的小径被水沁入,更加潮湿而深沉。 唐裕看着氤氲着水汽的石板,忽然不期然想起了那双上挑的蓝色猫眼。 诸伏景光眉头微皱,天蓝的瞳孔里微微地噙着光亮,那一刻,他脸上的神情近乎是恳求的。 于是唐裕转到嘴边的话,悄无声息地,又被他咽了回去。 他在那双蓝色猫眼的注视里微微一笑,随口扯了一个理由离开。在他身后,黑色的保时捷无声静默,仿佛一个沉默又安定的眼神,注视着唐裕的背影渐渐远去。 “……水管突然爆开,不会引起注意吗?” 柯南一旁的话,唤回了唐裕逐渐遥远的思绪。 他目光一顿,马上由涣散重新变得凝实,这才想起来将手枪递还给赤井秀一,颔首示意。 “你看,”唐裕轻松地微笑着,“下雨了。” 雨势倾盆如注,公园的道路上三三两两,撑起了漂亮的伞花。 连望出的视线,都在大雨里变得朦胧模糊,他们所站的树底,草地在树冠间落下的雨水里渐渐湿润。 赤井秀一缓缓地收起了手里的枪。 耳机的另一端传来兵荒马乱的声音,似乎有人大吼了一嗓子:“她在这边!”随即卷过了一阵轰轰烈烈的脚步,另一个声音插进来:“目标跑了……”赤井秀一垂眸听了一会,摘下了耳机。 “被他们发现了。”他平静地说。 唐裕嗯了一声:“这样的话,毛利侦探事务所应该就会没事了吧。” 说话间他仰着头,出神地看着树冠外的雨幕。三人就这样安静地站了一会,然后唐裕伸出手,透明的水珠从树叶的缝隙间滑落到手心,又从手背滴落下来。 “我刚刚见到琴酒了。”唐裕说。 赤井秀一离开的时候,面色显得有些凝重。 直到最后,柯南才兑现了他在电话里敷衍的承诺:说清楚唐裕出现在行动现场的原因。 他将美术馆逃生遇琴酒、灰原哀被绑的事件大致说清楚,听完的赤井秀一喝了口手里的罐装咖啡。 “所以,本来你们也是约好了在周末,结果不约而同地放鸽子以后,又在马路上恰好碰到一起了?” 柯南总觉得这句话有点像意味不明的调侃,可赤井秀一所做的,又只是将他们发生的事复述了一遍,于是他不明就里地点了点头。 “还真是巧。”赤井秀一说了一句,“我当时也是和他这么撞上的。” “嗯?”柯南顿时好奇起来,探头探脑地问:“说起来,赤井秀一是怎么认识唐哥的?” 唐裕笑意温和,却也不动声色地悄悄竖起了耳朵。赤井秀一一句话勾起了两个人的兴趣,却对此闭口不谈了,他单手插兜,把咖啡的空罐掷入垃圾桶,随手揉了揉柯南的头:“下次见面的时候,有空再说吧。” “……” 唐裕心底骂了一句脏话。 显而易见的是,对于这个话题,他不可能是个和柯南一样的追问者。于是面对着眼神亮晶晶的柯南,他微笑着把皮球踢了回去:“你去问赤井先生。” 两边的口风都很严实,柯南只好悻悻然放弃了追问。 突如其来的阵雨持续了很长时间,空气里逐渐泛起清香的草木味,唐裕蹭上fbi的车,和柯南一起,回到了阿笠博士家。 “我现在可不敢回去拿车,”准备离开杯户公园时,他拿出准备已久的说辞,微笑道:“谁知道它旁边是不是还守着组织的人。” 这是唐裕最后解释给众人听的说辞:在隐秘的停车场边,恰好撞上了保时捷356a。 听见他又遇到琴酒,柯南整个人震惊得快石化了,完全没想到从上一次的险象环生后,唐裕居然能又一次全身而退。 赤井秀一却没有什么意外的样子,平静地说:“下次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