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在干活呢!这地下是我二十年前埋的女人们,那群男人害了她们,又不肯花棺材钱下葬,我就把她们搜罗起来,背到这里埋了。”
“这群可怜女人想必也想自家孩子,反正刚好要葬鬼婴,不如将女人们也一起收敛了。”
“到时候你带着孩子妈去碗窑,问问有没有她的孩子,再哄几句:‘妈妈不是不要他们,而是自己死了没法来找’啥的,孩子肯定哇哇大哭扑上来就要跟妈妈走——”
“哪怕是没见到自家母亲的,见到别家团聚,心里肯定也会渴求投胎转世,家庭温暖。”
“怨气这不就消了吗?”
我初听之时,还在连连点头,听到后面,却越来越觉得不对劲:
“二叔,你年轻时候是不是也是个花花肠子?不然这咋还能连人带鬼的哄呢?”
二叔捧着麻花啃的正香,听了我这一句,一个没注意,险些呛个半死:
“嚯,还敢调侃你二叔我!?挖你的地去!”
我笑着又掘了两锄头,果然没两下,就看到了森然的白骨。
我俯身将上面的泥土拂去,却见这又是一具只有半截手臂的尸体,心中顿时一沉。
犹豫几秒,我又拨弄了几下泥土,手臂边更多的尸骨断肢显露出来。
难怪二叔用了‘搜罗’一词!
如此多的残肢断臂,别说是现在,哪怕是在当年,恐怕也是难以分辨,拼接出尸体原本的模样。
我将比我人还高的锄头搁置在一边,冲着田垄边的二叔喊道:
“二叔,给我扔个平时进山挖草药的鹤嘴锄来——”
二叔也不含糊,扔了个小鹤嘴锄来,还顺势抹了抹嘴边的碎屑,随口道:
“事情都交给你了。”
“你忙吧,我也走了。”
这是又要偷懒了!
二叔一溜烟跑远,我也顾不上看他,捡起小鹤嘴锄轻手轻脚的撇开尸骨边的泥土,将各个碎裂成不同程度的骨头小心翼翼的收敛出来,然后放在田垄边的树影下等待下一轮的分拣。
我在地里忙了大半个白天,一直收敛起足足六十四。个头颅躯干,还有远超数倍的断肢。
我勉强拼凑了两具尸体,正想站起身休息一会,抬头就见不远处田垄边站着几个人,正在对我指指点点。
我眼睛尚且算好,竟从这些人眼中看到了些许——
幸灾乐祸?
我还没来得及细想,就见远处的天边似乎有什么东西着了火,熏得浓烟滚滚。
而那,正是家中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