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方彻底放弃抵抗,不等丁瓦兴师问罪,他自己先拨了电话过去,丁瓦连个“喂”都没来得及说,小方放声大哭,要多凄凉就有多凄凉:“瓦哥,我无能,我要辞职,你换个人过来伺候她吧,我真的不是她们的对手。”
这个“们”,指的当然是上蹿下跳、唯恐天下不乱的盛悉风。
丁瓦也已经麻了,在极度的惊惧之下,他居然都没感觉出愤怒,甚至还能冷静地分析利弊:钟尔在公司本就恶名昭彰,经过此劫,全公司上上下下,根本就不可能找出第二个能接、最重要的是愿意接钟尔这颗烫手山芋的冤大头。
他强打着精神安慰了小方几句,完了还得深更半夜起床赶到公司开会(挨骂),老板的怒火无处发泄,必然迁怒到他头上。
小方挂断电话又伏在床边哭了一会,好像要把这两年来所有的委屈全部发泄出来。
钟尔黑心黑肝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她没有一丁点闯祸了的自知之明,还在旁边贱嗖嗖地戳他:“小方,你哭了?不会吧,你真哭了?”
小方都怕她把头探到床下看他到底哭没哭,这让他回想起自己小学的时候,也是这么对被他惹哭的女同学。
苍天饶过谁。
一通发泄之后,小方勉强冷静下来,他还有正事要办,丁瓦交代他去实地勘察许听廊的反应,钟尔这一趟泉市之行带了不少随行人员,他是总负责人,这么重要的事情,他不放心交由别人去办。
他到厕所洗了把脸,出来冷着脸对钟尔说:“你的行李我先不收拾了,我去找许听廊。”
钟尔听到许听廊这个名字,不由得眼前一亮,兴致勃勃道:“我也要去。”
小方急眼,连“妮多”都不叫了,对着钟尔直呼其名:“钟尔你不要添乱了!”
他平生第一次对钟尔如此硬气,出门前不但没收了她的手机,还叫了四个随行人员到钟尔房间里,下达命令:“看着她,哪里都不许让她去,更不许她擅自跟外界联系。”
小方出了钟尔的房间门,小袁也从许听廊房间里出来,身上歪歪斜斜穿了件法兰绒浴袍,头发湿漉漉的,还在往下滴水,显然刚洗过澡。
出了这样的大事,许听廊那边也被打了个绰手不及。
俩人走近了,小袁发现小方的方向似是冲着许听廊房间而去,一把将人揪住:“你干嘛去?”
“能不能跟我透露一下,你们那边……”小方难以启齿,“可以跟我们行个方便吗。”
小袁同情地拍拍他的肩膀:“这个真的无能为力哈,先别说我们听廊不喜欢媒体和大众干涉他的感情问题,更重要的是,钟小姐前不久才爆过恋情,我们这边肯定是要避嫌的,免得被有心人揣测插足感情。”
这个回答完全在小方的意料之中,但他还想再努力一下:“让我去跟听廊谈谈吧,我想当面跟他道个歉。”
“别去了,找骂。”小袁心有余悸,“我就没见过他那么生气……我热水器坏了在他那洗澡,洗到一半连泡沫都没冲干净,就被他逮了出来,要我马上去找钟小姐删博。”
“我已经删了,cp粉头也取关了。”小方摇了摇手中钟尔的手机,他搓了一把脸,挫败地说,“但是删不删的,也没多大区别了。”
明星的微博粉丝量和博文阅读量可不是闹着玩的,即便上一秒发,下一秒就删,截图也会全网飞。
俩人长吁短叹一阵,小方犹不死心:“听廊真的很生气吗?但这些日子以来,我明明感觉他对妮多……”
“其实我也……我完全没想到他会那么生气,总之你真的别去,真的很恐怖,现在找我们公司谈都比找他谈胜算大。”小袁难受地扭扭身子,“对了,你浴室借我冲个澡,泡沫没冲干净痒死我了。”
钟尔在房间被严加看管,又没得玩手机,她只能指望许听廊看到新闻能主动过来找她。
他迟迟没动静。
等着等着,钟尔就睡着了。
一夜好梦,梦里许听廊不顾公司的反对,直接对外公布了他们的恋情。
她明知故问:“你这是干什么啊。”
许听廊说:“不想你遭人非议。”
女明星大张旗鼓倒追男明星却没能得到回应,自然称不上光荣。
钟尔其实无所谓别人怎么看,也不觉得很丢脸,但他愿意替她着想,她特别开心。
“那我要怎么谢你啊?”
梦里场景变幻,他们回到了《不是山谷》名场面花絮的湖边,湖光山色笼在蒙蒙的薄雾中,他的眼神里也蒙了雾气似的,柔软又潮湿,温柔得不像话。
“谢就不必了。”他缓缓地,勾住她的手,“但我从不名不符其实。”
梦醒,钟尔睁开眼睛,脑袋在宿醉后略有些昏沉。
隐隐的天光从窗帘后面透进室内。她扭头,看到房间里还有两个女同事,俩人被委以整夜看管她的重任,她们把沙发搬到了门口挡着,俩人都不敢擅自上她的床,只能局促地各占半边沙发,将就了一夜。
钟尔一动,其中一个就警觉地睁开了眼睛看过来。
“几点了?”钟尔找不到自己的手机,只能问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