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儿明华堂那边来了几个神医,为祖父会诊之后,断言那少年送来灵药绝无加害之意,即便不定能治好姬老族长的咳疾,也绝不会致使他的病情到更坏的地步,不妨一试。姬恪听了几位名医的话,不再怀疑,当天夜里便开始服用那灵丹,吃了两颗,今天昏昏欲睡,虽精神头不济,但肺部却感到一阵清明,仿佛胸口的浊气所汇聚之处被戳穿了一个窟窿,往日里那股置人憋闷不适的浊气正在顺着这窟窿慢慢往身体外排。
这让姬氏知道详情的都惊喜不已,姬弢也听说了,但还没觉着那么神,具体如何,得看药的长效。只是,这个人应该是友非敌才对。
姬弢看着妹妹粉扑扑的脸蛋,不禁陷入了沉思——以他对姬嫣的了解,这个反应,怕不是小丫头情窦初开,芳心大动了。
虽然姬弢自幼与萧也一块长大,但凭心而论,对萧也当自己的妹夫这件事真没太大的感觉,作为兄长,他还是要以妹妹的喜好为第一要义去看待未来妹夫。
就是不知,她口中那个天上有地上无的“小仙男”是何许人也?
姬家那棵老树底下,姬嫣与蝉又练习了数日的轻功,她在反复地折磨自己的身体,她知道自己这点子花拳绣腿绝不可能速成,可是她天生就不会服输的,尤其是听到他偶尔的夸奖,她就会感到一切都值得。
姬嫣在老树底下置了张琴,等着蝉的空隙里,便开始弹奏着七弦琴了,琴音空灵青涩,有点为赋新词强说愁的意味。
曲罢,他从老树的身后转出身影来,古拙的青铜面具焕着一股墨色的暗光。
“你来了!”
姬嫣朝他快步靠近,“今天还教轻功吗?”
蝉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末了,低声道:“窍门已通,今天我就将所有的口诀都教给你,以后,你对此勤加练习。”
姬嫣听出了一丝不对劲:“你要走?”
蝉慢慢点头:“萍水之交,姬娘子……不必在意。”
姬嫣恼了:“就不能不走吗?”
他滞了滞,最终道:“姬娘子,蝉只是蝉,无根之木,无依之萍,漂泊天涯四海为家,已经习惯了,不会在任何地方逗留。”
姬嫣不信:“如果只是萍水相逢,也会送药给我爷爷,是何用心?”
她朝着蝉步步紧逼,仿佛要迫他就范一般,最终,将他一步步挤到了角落缝里,姬嫣凝睛瞪他:“你还是不耐烦跟我在一起,是不是?你只要说一句是,那你走吧,我就当不认识你了。”
袖口下的手攥成了拳,可却又迫于无奈,只能自嘲松开。
他没见过这样的姬嫣,原来十二岁的她是这么让人无法招架。
苦笑着,蝉从怀中摸出了一本手记:“这是我的心得,所有可以教的,都写在了里边。你的哥哥也是习武之人,他应当会看得明白。”
姬嫣嘲弄地将东西往怀里一揣,“好呀。”
她举着这本手记,一字一字地道:“实话告诉你吧,我根本不稀罕学什么武功,我喜欢的是琴技,是书画。”
恨这个蝉是块木头这样还不够明白吗?不明白吗?她是为了什么把自己练得腰酸背痛的?她就是想跟他多待一会儿,傻子!
但,他想他是懂的,萧也才是她的引路之人,她的知音。
只要他不再来,或许三年之后,她和萧也礼成大典,从此琴瑟和鸣,这世上,也不再需要一个叫作王修戈的人了。
“呦呦!”
姬弢这次可是抓了个正着,从姬嫣的身后矮木丛里钻了出来,他眼神不善地盯住蝉,“我观察你很久了,你对我妹妹是何居心?”
话音一落地,他的身体便站了出来,卡在了蝉与姬嫣的中间,目光如炬,双手叉腰,盯着蝉,但话却是对身后的姬嫣说的:“呦呦,云回来了。”
姬嫣信以为真,反正也留不住这只蝉了,人家不稀罕呢,她哼了哼,转身就走了。
留下姬弢,和蝉对峙,但这个蝉却是只哑蝉,一动都不动,姬弢摆出起手式,虎目炯炯:“何方妖怪,带着个丑面具作甚?想靠着送药接近我妹妹?告诉你士庶不婚你没门,还不划下个道来!”
“……”
作者有话要说:二狗最后的记忆,是阿嫣嫁给了萧也,认定这是天作之合了。心态上是酱婶的,人家郎才女貌两情相悦琴瑟和鸣,轮得着我一个妖怪丑人多作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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