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泽是有一点点失望,不过只是一点点。
他可能更喜欢情绪稳定不随便发脾气的钟行。
但他喜欢的钟行是由现在的钟行成长蜕变而来的,所以云泽对少年钟行也有喜欢和怜爱。
但他不敢说出来,除非是不想要命想要眼下这个钟行把他给掐死。
钟行眯着眼睛,语气有些阴森:“你说,那个总是上朝的人是谁?”
此时钟行的嗓音远远没有以后成熟低沉,带着些许少年感,云泽却知道现在的钟行心性只会更加恶劣。
云泽道:“就算我说了你也杀不了他,他位高权重,比你厉害一百倍。”
钟行要嫉妒得冒火了:“哦?”
云泽忍不住笑了:“就是你自己,二十年后的你。”
钟行并不相信云泽这些鬼话,这些话骗一骗小孩子还是可以的,绝对骗不了钟行。
钟行道:“把他真正的身份说出来。”
“真的是你——”云泽往被子里躲,“你别抓我,我身上痒,钟行,你放手。”
云泽实在没辙了,整个人都躲进了厚厚的被子里,完全不把身体的任何一个部位给露出来。
钟行抓不到他,只好把杯子抱进怀里:“你不说?云泽,倘若让我发现他的身份,他一定不会有好下场。”
片刻后云泽被闷得脸色通红,他从被子里爬出来:“我好饿,钟行,这里有什么吃的?”
寥州饭食并没有明都的饭食那么精致,云泽看着比自己脸都大的饼子,他一脸震惊的道:“我们吃这个和这一盆肉?”
钟行点了点头。
云泽慢条斯理的咬了一口饼子,这个饼子太硬了,又干又硬,完全不像是人吃的东西。肉的味道也有些腥,处理得不够好。这里厨师的水平远远比不上曾经钟行在明都养的那些厨师的水平。
不过,云泽想起钟行少时吃的饭食甚至还不如这些,他便有些心疼。钟行能吃的苦头,云泽当然也可以受。
云泽掰了一小块饼子就着茶水慢慢吃。
钟行看着云泽。
云泽看起来十分优雅,并不像是养来取悦人的男宠,更像是出身世家饱读诗书的公子,举手投足都潇洒自若,大概吃不惯这里的食物,听云泽的口音,也像是从南边过来的。
“你不喜欢寥州的饭食?”
云泽点了点头:“我在明都住了很多年,更喜欢那里的饮食。”
以钟行现在的实力,不能将云泽养得很好,即便如此,钟行仍旧不愿意放手。钟行道:“等我中午回来,从外面给你带一些点心,你喜欢甜口还是咸口?”
“我喜欢甜的东西。”云泽道,“但不要太甜。”
钟行用过早膳便离开了这里,云泽换了一身衣服出去四处走走。寥王府很大,钟行兄弟姐妹众多,王府中经常有一些生面孔来找这些世子们。往来的下人们行走匆匆,并没有多问云泽状况的。
走到了一处拐角,云泽听到了几名下人在闲言碎语:“昨天晚上宴会,诸位公子离开记之后,你们知道王爷和大臣们怎么评价孟姨娘生的那位吗?”
孟姨娘?
云泽记得钟行的生母便姓孟,府上应该没有很多姓孟的姨娘。云泽忍不住多听了几句。
“王爷说这位公子长得好看,实际上心如虎狼野心勃勃,心比天高出身下贱,母亲是丫鬟出身,他再有野心也飞不起来。”这名下人道,“其他大人一听瞬间明白了王爷的意思。原本这位公子打了胜仗有了战功,不少官员想要讨好他,王爷宴上说过之后,恐怕没有官员愿意和他往来。”
云泽:“······”
难怪钟行这么厌恶寥王,寥王的混蛋程度相对安乐侯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钟行常在军中不回家对他而言或许是一件好事。现在的钟行羽翼单薄无权无势,正处于低谷。
云泽多走了几步,看到一名衣着破旧的中年男人正抱着一把干草去喂马,云泽越看越觉得这个人眼熟,等这名中年男人把正脸转过来的时候,云泽一下子认出了这是谁。
许敬!
许敬少时应该家境还不错,读书习字文武双全,后来家中有人犯了事情,他也沦落为奴,在王府中地位低下,纵然有抱负也没有地方施展。
契朝多数人最在意门第,寥州更在意出身和家世,因为钟行出身很差,所以很多人编造各种各样的谣言诋毁钟行。钟行的母亲孟氏原本是被醉酒的寥王强迫,外人却说孟氏蓄意引诱寥王,生母品行不端,钟行又能是什么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