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一晚上翻来覆去,想的都是那过去记起的一切。
许多零碎的富有感情的片段也在我脑中翻沉不已,一时半会儿有些分不清哪些是眼前,哪些是曾经。
我记得我们把那个救上来的男人藏进了山洞里,我瞧见小沈经常兴高采烈地提着食盒进入山洞,一点点喂给那个男人吃,又满脸灵光地走出来,好像做了什么天大的喜事儿,当时我已经有些犹豫,便在洞门口截住他。
“你好像很喜欢他?”
小沈笑道:“小唐,他说话很有意思,总是给我讲许多外面的事儿,我觉得和他在一起很开心。”
我当时就酸溜溜地指着他:“他说话有意思,我说话就没意思吗?”
小沈吐槽道:“你说话像个小大人,好像你比我多长了二十岁似的,可你明明比我小好几岁,你还叫我小沈。”
我就叉腰笑道:“是你太像个小孩儿了,说的话做的事儿都随自己性子,哪儿能让我叫你一声师兄?”
我俩打打闹闹,嬉笑有声地一路走远,眼见着山洞越来越远,我才扯住他的肩,问:“这样瞒着大家救下他,我总觉得哪儿不对劲,我认为还是把他交给师父比较好……”
小沈立刻变了脸,收了笑:“这不行。”
“怎么不行?”
他认真道:“以师父的古板个性,若是瞧见他,即便不杀了他,也得把他轰出去的,那我不就再也见不到他了么?”
我苦笑:“你把内功练成第七层,再去找他不就成了吗?”
他还是摇头否了:“那得多少年后啊?万一我这辈子都练不成,可怎办?”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拍着他的肩一同走了,总觉得这男人有些地方古怪,但又说不出来。
男人是个长相文静秀气的,看着不似是个恶人,说话也是谈吐得体、文雅宁和,还总讲些外面新奇有趣的事情来说,我也从中听到了不少外界的消息,也难怪小沈喜欢和他讲话。
可是我总觉得他不对。
说不出哪儿不对。
就是一种直觉。
这种直觉让我认为,三天后若不搞清楚这男人的身份,我还是得把他报告给师父他老人家,总这么“金屋藏娇”似的藏着个男人,我觉得不对。
可仅仅两天后。
后来我也是清清楚楚地记得,那人是如何用一双冰寒刺骨的手掌,扶过大师兄的咽喉,擦过二师姐的额头,抹过三师兄的面门,再刺穿了四师姐五师兄六师姐七师兄的胸膛。
血色并没有无边无际地蔓延,只因大多数伤口都很快被冻结,许多人连喊叫或流血的机会都没有,只剩下一阵阵颅骨刺裂声、肋骨断折声,人的性命在那一刻仿佛纸片,甚至可以说是比纸片更轻盈。
一个接一个倒下,直到小沈在极端的愤怒中扑了上去,引开他的注意,而我绕后一掌,直取那贼人的后脑门!
但那贼人实在狡猾、可怕。
我瞧见他身形微动,便似一个人变作两个人,一掌掠向小沈,不带寒风、纯粹蕴足劲力地劈向他的肩膀。
另外一侧是微微低身,头也不回地往身后发出一掌!半路掌化为戳刺!直接刺向我的胸膛!
我晓得他武功不俗。
可没想到这么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