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夕晴抱住头蹲了下来。
屋里半晌没有一点声音,夕晴回过神来,抬头看去,只见一地的杯子碎片,而连晨则像死了一样静静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担心他会出事,夕晴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清了清嗓子说道:“剩下的钱我放在桌上了。我买了葱油饼干,是咸口的,你要不要吃一点?”
“你走吧。”连晨的脸上透着一种令人畏惧的冷色。
与上一世秦乐贤残暴的表情不同,夕晴虽然有些害怕,但心中的担忧早就超过了所有的恐惧。她轻声问着:“我还买了桃酥,是甜的,很好吃,你要尝尝吗?”
连晨全身紧绷,怒视着夕晴,刚想开口说些伤人的话,但在对上夕晴澄澈的眸子时,他叹了口气,那些要赶她走的话最后还是随着他滚动的喉结被咽了回去。
他抬手接过夕晴递来的桃酥,咬了一口。
“刚刚那位是……”夕晴轻声问道。
“我哥,连宵。”连晨低下头,嘴唇紧闭,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他说的对,如果不是我,他们就不会……”
夕晴弯下腰,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虽然看不见他的表情,但从他的口吻中就能听出深深的自责。她不清楚他们兄弟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该怎样去安慰他,只好静静地坐在床沿陪着他。
连晨的眼神渐渐恢复了平静,身体也停止了颤抖。他一口接一口地吃完
了手里的桃酥。
“想听我的事吗?”连晨终于再次开口。
“嗯。”
连晨抬头,夕晴直直地对上了那双因为苦郁而下垂的眼眸。心中复杂的情绪杂陈在一起涌向鼻腔,令她鼻子一酸。
“说出来,也许会好受些。”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些许哽咽,但却充满了力量。
连晨的嘴唇微微动了动,似乎有许多话想说,但最终还是陷入了沉默。
整理了好几次情绪,他才开口说道:“我们老家在帝京,哥哥在帝京上学,今年中秋的时候,我们一家从菡城去帝京跟他团圆。原本定好过完中秋,八月十六回来,都是因为我自作主张,把车票改成了中秋当晚。后来……”
连晨的声音戛然而止,喉咙似乎是被棉花堵住了一般发不出声。
夕晴知道,后来就发生了暴雨泥石流列车脱轨的事故。连晨的描述与之前的自己梦境重叠,无助的心痛感占据心头。
“如果我没有自作主张……他们也不会……”内疚和自责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那是意外,不要多想,不是你的错。”夕晴的鼻子一酸,下一秒就要哭出来,她只好紧闭上眼睛,不让自己哭出来。泪水却被闭紧的动作拥挤着,朝外溢出。
连晨的声音沉闷而绝望:“是我的错。”
“你自己也清楚那是不可控的意外,谁都不想发生,可是还是发生了。”夕晴望着他的眼睛,顺着本能说出这些话,希望能给予
他哪怕一点点的支持与勇气,“假如老天给你重活一次的机会,你还打算带着这莫须有的内疚与自责去过这一生吗?”
她问题带着哽咽却清晰无比,犹如利剑一般,仅在刹那间,就刺穿了连晨的心。
连晨失神地摇了摇头。
“已经不一样了,不是吗?”夕晴眼眶中的泪水已经不受控制地大颗大颗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