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草原,草长莺飞,雄鹰振翅,是最好的时节。
明珩是被一阵嘈杂的喧闹声吵醒的。醒来发现身旁的位置已经空了,被窝冰凉,显然已经离开有一段时间了。
明珩翻身想要去搂身边的人,却扑了个空,于是眯起眼睛边在床上摸索,边下意识轻唤了一声:“晗欢。”
很快,里间厚重的门帘被掀了起来,穿这身单薄外衣的拓跋泓走了进来,笑着道:“醒了?”
明珩眼睛还没彻底睁开,坐在床上伸出双手很自然地揽住他的腰背,然后身子一歪,又抱着怀里的人倒回了床上,重新闭上眼睛,准备再睡个回笼觉。
拓跋泓轻轻一笑,在明珩的怀里轻巧地翻了个身,双手交叠放在他的胸口,下巴懒洋洋抵在手背上饶有兴致地欣赏起睡意朦胧的爱人。
“还没睡醒吗?”拓跋泓撩起明珩的一绺头发,用发梢拨弄他的脸颊。
明珩觉得有些痒,皱了皱脸,不过并没有制止身上人幼稚的举动,闭着眼睛问:“怎么起这么早?去哪儿了?”
“刚在外面和小家伙们玩了一会儿。”拓跋泓道,“小家伙们天不亮就饿醒了,奶娘给他们喂了些迷糊,吃饱就不肯睡了,不停地闹,奶娘没办法就抱过来让我们哄了,不过我看你睡得熟就没舍得吵你。”
拓跋泓解释完明珩终于睁开了眼睛,左右看了看问:“孩子们呢?”
“在外面呢。”拓跋泓道,“奶娘们守着。”
明珩一听孩子们在外面也睡不住了,抱着拓跋泓爬了起来,边穿衣服边道:“我去看看孩子们。”
拓跋泓按住他,伸手试了试他的额头:“烫是不烫了,不过还是先别下床了,今日风大,好不容易才养好的身子,可别一吹风又倒了。你乖乖躺着,我把孩子们抱进来。”
日子进入四月后,草原白天越来越热,然而夜间凉意还是比较明显的。冷热交替,明珩就不幸遭殃了,染了风寒。幸好拓跋泓医术不错,在床上躺了三天总算是好了,不过身子还有些懒洋洋提不起劲似的。于是他也没有坚持,听从拓跋泓的建议又躺了回去,眼巴巴等着他把两个孩子抱进来。
很快拓跋泓和小扇子就一人抱一个走了进来。两个孩子如今也八个月大了,虽然当初由于早产有些虚弱,但或许是草原血统比较彪悍,经过后天的精心照料两个孩子如今健健康康,已经和普通孩子没什么两样了。
两个小家伙早已能认人了,看到明珩就高兴地“啊啊”叫了起来,伸着一对藕节似的白嫩嫩的小胳膊,跟明珩求抱抱!
明珩看着一对越来越漂亮可爱的儿女心就软得一塌糊涂,笑意不自觉地爬上了眼角,急忙伸手接过小扇子手上的小女儿,伸手轻轻逗弄了起来。
“阿依勒,有没有想爹爹?”
名叫阿依勒的小女娃两只小手抱着明珩的手指很捧场地啊了一声,小嘴一咧,露出两颗白白的小乳牙。
明珩盯着女儿看了一会儿,突然把脸埋在女儿的小肚肚上不停地蹭,边蹭边感慨:“哎呀,好可爱好可爱,我家女儿怎么能这么可爱!”
拓跋泓无奈且好笑地看着身旁已经快被女儿可爱傻了的爱人,然后还嫌他不够傻似的,又把儿子也送了过去。
明珩和女儿进行了一番亲亲密密的亲子交流之后又抱过儿子,嘴里念叨着“阿尔普也好可爱”又跟儿子开始了例行的亲子交流。
阿尔普、阿依勒分别是一对儿女的小名,阿尔普在掖揉语中的意思是草原上最尊贵的狼王,作为草原未来的王,这个名字可谓是十分合适了。而女孩儿的名字阿依勒则是像花儿一样纯洁可爱的女孩的意思,这也是明珩和拓跋泓对女儿美好的期望。
至于孩子们的大名,也是拓跋泓取的。两个孩子今后不出意外将会在草原上长久生活,所以两个孩子都跟了拓跋泓的姓。明珩对于孩子们跟谁姓倒是没什么意见,反正不管是姓拓跋还是姓明都是他的孩子,不过拓跋泓对他的偏爱向来是明目张胆的,所以直接两个孩子取名为拓跋明汲和拓跋明菡。
明珩在第一眼看到两个孩子的名字时心情有些哭笑不得,但很快感动的情绪又占据了全部情绪。他盯着写着孩子们名字的字条久久不语。
拓跋泓趴在他的背上,把玩着他的一绺头发笑得一脸得意,自夸道:“我是不是很聪明?一个名字既包含了掖揉的名又包含了安陵的名。孩子们回安陵的时候就可以把拓跋的姓氏去掉,直接叫明汲、明菡。这样就会很方便,不会像我和哥哥那样一个地方一个名字,弄得人晕头转向,分不清谁是谁。”
明珩微笑着点了点头,夸赞道:“是个好名字。”
不过明珩平时还是习惯叫孩子们的小名,而拓跋泓则是更喜欢直接叫他们明汲、明菡。
明珩回忆起往事有些失神,突然就感觉手指一热,随即就是湿漉漉的触感。他赶忙低头,发现小女儿正抓着他的手指往嘴里塞,口水流了他一手。
明珩哭笑不得,这个阶段的孩子抓到什么都喜欢往嘴里塞。明珩小心翼翼地抽出手指,又接过拓跋泓递过来的帕子给女儿轻轻擦拭满是口水的小脸蛋。一旁的大儿子看到了,撅着屁股也把脑袋凑了过来,仰着肉嘟嘟小脸朝着明珩啊啊叫唤,就像是在说——给我也擦擦。
明珩失笑,把女儿放到柔软的被子上,抱过肉墩墩的儿子也随手擦了一下,然后就让兄妹俩在床上自个儿玩了。
两个小家伙一被放到床上就开始手脚并用满床乱爬。草原的血统实在是太强悍了,两个小家伙的小身板是肉眼可见的一天比一天结实,精力也特别充沛,而且学什么都快人一步。六个月的时候就已经会爬了,虽然那时候动作还颤颤巍巍爬不了多远。不过经过两个月的训练,如今已经能爬得很稳了,不仅稳,速度还快,一转眼的功夫就刷刷爬出老远。
小家伙们就像两头小蛮牛,只知道往前猛冲,也不知道拐弯,于是经常爬着爬着就冲着床边去了。这时候拓跋泓和明珩就会一人拦住一个,将两人换个方向再让他们继续爬。小家伙们也不知道两位父亲是在保护他们,还以为是在跟他们玩呢,觉得有趣,于是卯起劲继续往床边爬,边爬边傻呵呵的嘿嘿笑。这一咧嘴笑吧,口水就控制不住地往下流,于是一路爬,口水边一路滴答滴答流,在被子上流下两串深色的水渍。
夫夫俩又一次给一对儿女手动拐了弯,累得额头都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明珩看着被孩子们糟蹋得差不多的被子,由衷感慨了一句:“这俩孩子实在是太虎了!也不知道是随了谁。”说完有意无意地瞟了眼拓跋泓。
拓跋泓抱着女儿给他擦口水,一脸无辜道:“看我干嘛,跟我可没关系,我小时候可乖了。”
“真的假的?”明珩不怎么相信,“你之前还说你小时候很淘气,不是偷骑你父汗的大马就是偷玩他的大刀。”
“那时已经五六岁了。”拓跋泓严肃纠正道,“我五六岁时候淘气也不意味着我七八个月的时候也淘气啊。我爹爹说我刚出生的时候可乖了,不哭也不闹。因为太安静了,甚至还怀疑过我是不是哑巴。”
明珩更加不相信了,看拓跋泓时眼神都带上了几分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