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泽玺的语气变得有些不确定:“之前或许不知道,应该是在查出太子中毒真相之后才开始怀疑。陛下虽然不是卜鬼族后人,但十几年前皇子下毒一事,他应当是知道真相的,也清楚自己母妃的身世。”
莫珈帮着补充解释:“乾元帝虽然知道自己的身世,但他并不是卜鬼族的后人,也没有制毒的天赋,所以也清楚自己的孩子不可能会制毒养蛊之术。但是没想到,二皇子居然会这门手艺,所以他一下子就明白过来孩子不是自己亲生的。原本,帮别人养了二十多年的儿子已然是极大的羞辱,却没想到这个被自己待如亲子的儿子狼子野心,竟然用如此残忍的手段毒害了自己最疼爱的孩子,于是悲愤交加,又用同样的手段亲手毒死了养子。”
贺泽玺继续点头,这也是他和拓跋泓的推测。
明珩长叹一口气,总算明白了为何同是丧子,父皇对待太子和二皇子的差别却如此大。
莫珈拧着眉头沉思了片刻,突然又戳了戳贺泽玺的手臂,问:“乾元帝的毒是从哪来的?”
贺泽玺愣了愣,扭头看了眼莫珈:“这就不清楚了,或许是当年保留下来的,或许就是二皇子制作的那份。虽说是慢性毒,但只要往其中再加几味毒药,就能加速毒药的蔓延,将□□变成急性毒药。而且,卜鬼族人虽说是百毒不侵,但太后是卜鬼族有史以来天赋最好的,她制作的毒药不仅能毒死普通人,也能毒死同族人。陛下虽然没有继承卜鬼族的天赋,但在太后身边耳濡目染多年,对于毒药的了解比起普通人总是要深入一些的。”
明珩耳朵听着二人的谈话,心情沉重滞闷的厉害。在他的印象中,父皇虽与他不亲睦,但对于其他几位皇子也算得上是一位慈父,性子也温温和和的,甚少发怒。就连民间百姓也都称赞他是位仁君,在位多年,从未错杀过一位忠臣,也从未苛捐杂税。可就是这么一位深得民心的帝王,却亲生杀死了自己养了二十多年的孩子,甚至死后都不愿让他留全尸。
如此残忍无情的乾元帝让他陌生得厉害,甚至也有隐隐的恐惧。因此,晚上的接风宴上,他看着御阶上对这文武百官笑得一派温和的乾元帝就感觉各种不自在,甚至都不愿与他有眼神交流。
反观贺泽玺倒是伪装得很好,举手投足皆是拓跋泓的影子,宠辱不惊之余又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的懒散。
明珩心情不佳,胃口也不好,因此席间没怎么动筷,但是对于贺泽玺模仿自家媳妇儿十分感兴趣,兴致勃勃地看了一晚上。看完感慨——不愧是双生子,要不是贺泽玺的肚子平平坦坦,他都要怀疑坐在自己身边的就是拓跋泓本人了。
一直到深夜晚宴才结束。乾元帝大概是太子的死刺激过深,今晚喝了不少酒,散场时被元喜搀扶着离开。而陪着乾元帝一起喝的贺泽玺一直到散场离去也没有流露出丝毫随意,脸色平静如常,脚步也十分稳当。
离开清和殿,明珩挥退了要送他们回宫的大内侍卫,独自带着小扇子和贺泽玺往重华宫走去。路上明珩凑在贺泽玺耳边小声好奇地问:“你和拓跋泓的酒量谁好?”
贺泽玺没料到他会问这个,脚步有明显的滞涩,面上却是一如既往的淡然冷静。他背着手坦然吐出一个字:“我。”
明珩眉头一挑,有些意外:“拓跋泓这么会喝酒都比不过你?”
贺泽玺突然轻轻笑了一下,不紧不慢地开始揭弟弟的老底:“会喝酒不代表酒量好。晗欢是我们家酒量最差的。”
“不会吧!”明珩吃惊,这个全家是包括哪些人?难不成当年文文弱弱的贺瑾年也是隐藏酒鬼?
贺泽玺大概是喝了酒心情不错,没像往常那样惜字如金,心情大好地给明珩爆拓跋泓的糗事:“晗欢喜欢喝酒,不过酒量一般,多喝上几杯就醉了,醉了之后也不安分,会变得十分粘人,小猫似的,抱着人就蹭,还会撒娇。总之,他发起酒疯来,不折腾个一夜就停不下来的。所以,与我一起喝酒时我一向不允许他多喝。”
明珩听得嘴巴都张大了,自家媳妇儿竟然还有这么一面?!他居然这么久了都不知道!一想到这里他就遗憾不已,甚至在心里盘算了起来,等孩子生下来之后要不要撺掇他喝几杯?他也想看他小猫似的撒娇,说不定还会抱着自己不撒手。
明珩幻想着脸蛋红扑扑的拓跋泓八爪鱼似的抱住自己,脑袋还放在自己的肩头一个劲的蹭,嘴里还软绵绵地叫着自己的名字……
光是想想就让人激动。
明珩正想入非非,一旁一道凉凉的目光突然落在了自己的侧脸上。他扭头看过去,就见贺泽玺正眯着眼睛看着自己,眼神危险,语气也危险。
“你该不会是在想怎么灌醉他吧?”
明珩心脏咯噔一跳,急忙摇头否认:“当然不是!我是那种人吗?”
贺泽玺也没有追究,收回目光又是一声轻笑,凉飕飕道:“说的也是,而且,以你的酒量,究竟谁灌醉谁还不一定呢。”
明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