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宴的声音响在耳边,又响在手机听筒里。
有那么一瞬间,师乐觉得是自己听错了,这个人,怎么会从她心里走出来,突然到了她身边呢?
她迟疑了几秒,慢慢低头,将耳朵靠近了手机。
戚宴一顿,看着她的动作。
她像是及其小心地,在听手机里的声音,甚至都没有正眼看看他这个在她面前的大活人。
从认识到现在,戚宴从没有见过她这么无助又茫然的样子。
落水时的她,半醒不醒时都还能笑着让他借个肩膀靠一靠;在医院偷偷落泪的她,也依旧孤傲的像只黑天鹅;看着学生感动的她,也还要恼羞成怒地拉着他一起下水。
可现在的她,却什么都不是,像是被磨了一身的傲骨,团着身子,一碰就会碎。
他心里像是被什么捏住,让他呼吸不畅,让他窒息。
戚宴把手机收起来,轻声喊她:“满满。”
手机里的声音戛然而止,现在是耳边的声音,原来不是手机里的人出来了。
师乐抬起头,像是终于反应过来:“啊。”
“戚小宴。”她自言自语似的,“我好狼狈啊。”
这次装都不能装了。
“不狼狈。”戚宴把她的头发撩到一边,忽的看到她的侧脸上那个清晰发红的巴掌印。
他指尖颤了颤,没敢碰:“不狼狈。”
他低声重复了一遍。
他问:“脸怎么了?”
师乐扯了扯唇,把脸转到一边,没回答。
叫的车到了,戚宴说也没说就跟她一起上了车,师乐的头靠在窗上,车里开了暖气,把外面的一切都笼上了一层雾气。
“抱歉。”戚宴在打电话,余光一直注视着她的动作,“嗯,有点事,我先走了。”
师乐察觉到他放下手机,随后动了一下。
下一秒,他的手伸过来,将她的头和窗户隔开:“窗户冰。”
师乐微微偏过头,看戚宴自然地把手了收回去。
她沉默几秒,忽的笑了声:“那怎么办?”
“嗯?”
车内的温度好像也让她情绪有所缓解,师乐歪了下头:“有点累了,得找个地方靠靠。”
闻言,戚宴微微抬眸,看她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那一瞬间,他好像突然福至心灵。
安静两秒,戚宴往师乐那边靠了靠,轻叹了一声:“靠我。”
话音才落,师乐就靠上了他的肩膀,低笑一声:“谢谢戚小宴。”
湿了的微凉的头发抵着戚宴的下巴,把他冰得清醒一瞬,却又甘之如饴地继续沉沦。
戚宴低头,师乐半合着眼,不知道在看哪,睫毛微微颤抖着,她的手有些红,不知是冻着了还是什么。
戚宴单手取下了自己的围巾,团着盖在她的手上。
围巾上似乎还带着他的体温,师乐没说话,轻轻把围巾捏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