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一向最迟钝的孟光摇,也感觉出魔尊身上的种种异样,想说话也是心头突突的不敢说,想动作也是脚下绵绵的无力动,于是只能和另外两个妖官暗送眼波,在座椅上不安分地扭来扭去,祈祷这一切能早点结束。
而陈小睡仿佛看出了什么,又好似什么都没看出,反正一心糊涂,乱打呼噜,毕竟这世道太乱,糊涂活总比清醒活要好,倒是慕容偶脸上冷淡心中疑惑,只是魔尊在前他也不敢问,不管想什么都不敢问。
这事儿一琢磨,苏折不是魔尊派去执行任务的么?
那秘密任务里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魔尊心里难道不该有点数儿的么?
怎么到了这一会儿就不爽和气闷了,还把他们仨召唤来看影像?
只怕是看到不痛快的地方,魔尊还得拿他们仨出气儿吧?
一想到这一处,慕容偶就叹了口无奈而鲜活的气儿,瞧着这影像中有些陌生的苏折,似乎有了一个更荒谬、更可怕,但也似乎更接近于真相的猜测。
难不成,魔尊是派苏折去画轴山当什么细作,偷取什么宝物或情报?
可把最心爱的妖官送入敌方的大本营,这不是送羊入虎口么?
除非他是与苏折闹了天大的别扭,别扭到他故意布置了一个不可能的任务叫苏折去完成,等到苏折无力完成任务,就得折身低头去求着魔尊帮忙,到时魔尊岂不就出气了?
可是魔尊是不是太小看苏折了些?
看苏折这如鱼得水的样儿,回到人类中间仿佛是回到了自己的主战场,万一他在画轴山混得过于好了,都不想回来了,魔尊就当真不会后悔么?
也幸好如今&ldo;万听天魔&rdo;不在,慕容偶遥想这些乱七八糟的心事儿也没任何负担,只是眼瞅着行幽的面色越发地阴沉暗淡,他只好去看向玉石屏障里投射出的影像。
等苏折和冯灵犀过了桥后,后面一群人果然有样学样地跟上,这下浩浩荡荡的有一百人左右过了桥。
画风到了这儿随之一变,接下来的路几乎是越来越难走,像是画轴山在故意改变了地形,考验着他们似的。
一百人速度不一地穿过凹凸不平的一些山路,经过被风雨侵蚀掉的许多地形,路过一些浑浊得难以看清的雾气环绕地,再绕过一些荆棘藤蔓所聚的险地,最后终于到达了又一处悬崖口子。
这次两座悬崖之间,连桥都没有了,符文更是全无,如何过得去?
冯灵犀看着这空空荡荡的半空出了神,困惑又疑虑道:&ldo;这……这下怎么办?画轴山的仙人总不会是想叫我们挫出一根藤条荡过去吧?&rdo;
……挫藤条荡过去?你以为我们这些人是人均泰山么?
苏折在心中吐了个无声无息的槽,冯灵犀却转头看他,严肃问道:&ldo;林兄,你可有什么主意?&rdo;
苏折无奈道:&ldo;我看上去难道是很有主意的样子?&rdo;
冯灵犀道:&ldo;你长得就像是一个堆满各种奇巧心思的聪明人。&rdo;
……我长得这叫聪明样儿?
苏折确实有些想法,但为了不过分出风头,表面上还是装作疑惑了好一会儿,等到冯灵犀也渐渐冷静下来,开始四处观察的时候,他适时地定睛一看,&ldo;恰好&rdo;就见到离悬崖口子不远的群树荫蔽之下,似乎是摆了许多画案画桌。
这些桌案形式样制,有古朴有华丽,有翘如燕尾者有平似流波者,有色如鸡翅的也有沉黑如檀者,上面都用各色玉器玛瑙的镇纸,平压了许多张成色质量不一的画纸,粗糙起褶的是白麻纸数张、浅米色麻纸一些,平整光滑的是褚皮纸,光洁细腻如蚕丝一般,脂润的质地犹如加了白蜡。
在一旁的草地上,小碎石堆里,还零零散散地落着一些无人使用的画笔,以及各色带着颜料名儿的瓷瓶,甚至有一些散落而闪烁的矿石原料。
这一切都表明,有人特意摆放这些东西在此,想要他们动手画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