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破舟说的有些难过,却听萧行绛模糊地说:
“你的永远,便是我的永远。”
“什么意思?”晏破舟想问,可眼睑重的抬不起来,萧行绛吻了吻他的额头,轻轻地笑了一下,说:“睡吧。”
“到底是”晏破舟说着,声音越来越小,终于睡着了。
洞外飞雪,洞内温暖静谧,只有火星跳动的声音,萧行绛分明看不见,一双迷蒙的金瞳却一眨不眨地盯着晏破舟,直至晏破舟翻了个身,他的胸膛贴上晏破舟的后背,从后抱着他,察觉到晏破舟后背凸起的脊骨,那便是那柄惊骇魔界的龙脊剑。
萧行绛不做声,叹了口气,阖上眼睡了。
行路
第二日小鼠没来,来的却是母鼠,手上抱着两堆衣裳,脖颈上还挂了个布包,见晏破舟还睡着,不敢大声言语,低声对萧行绛说:“仙尊,昨日鼠子有冒犯,望您别介怀我用洞里的熊毛做了两件斗篷,可御寒,若您不嫌弃,今日就穿着吧。”
小妖便是这样,在力量与威望面前,总是怕一点小错就叫孩子丢了性命,或惹得仙尊不悦,着急着弥补。
她小心翼翼地将东西放在萧行绛身侧,听萧行绛说:“无妨,稚子无辜,童言无忌,不是大事,倒是辛苦你们带我们去了。”
母鼠连连摇头,道“不辛苦不辛苦”,便出去了。
萧行绛伸手一摸那斗篷,便知是熊妖的毛,白鼠一族平日除了觅食,偶尔也能在极寒境里找到些能用的东西,譬如新鲜死掉的熊妖的皮毛。
“舟舟。”萧行绛温声唤道。
晏破舟猛地睁眼,龙瞳亮起一瞬,猝然抬手推开萧行绛。
萧行绛晃了一下稳住身形,说:“是我。”
晏破舟醒过来,又把他抱紧了。
萧行绛已经习惯了,他从后给晏破舟束发,说:“该走了。”
晏破舟晕晕沉沉地应了,哑声说:“走不动了,怪你。”
“嗯,怪我。”萧行绛说,他披上了那件斗篷,朝晏破舟伸出手。
另一口洞中收拾布包裹的鼠妖一家听见声响回过头,见一白发白袍的仙人,腰背挺拔,眼上覆着白布,又增几分不容亵渎的清冷,三只鼠妖不见那条黑蛟龙,却看萧行绛手中却还抱着一件皮毛斗篷。
“仙尊,还有一位”
“我与他一件便够了,这件还与你们穿吧。”萧行绛道。
母鼠犹豫地看了看公鼠,公鼠小心谨慎地接过来,对母鼠道:“你穿。”
母鼠身前背着一小篮子,里边装着一只小白鼠,从篮里探出头,刚好与萧行绛衣襟里探出头的小蛟龙打了个照面。
“阿娘,”小鼠蒙在大麾下,小声问:“那条黑龙也是仙尊的儿子吗?”
母鼠没见过晏破舟,这几日却晓得他们关系不同寻常,闻言将篮子扣上,低声说:“别乱说。”
萧行绛听见了,晏破舟也听见了,萧行绛不说话,朝外走时晏破舟却在衣襟中悄声说:“往后我不唤你哥哥了,唤你爹爹,如何?”
萧行绛没有在床榻上听这些背德称呼的嗜好,但晏破舟蔫坏,总是在萧行绛全神投入的时候有意无意地呢喃一句,从前在混沌境的时候唤一声仙尊还好,自从来了下界,不知从哪儿越学越坏,乱叫一通,勾人的要命。
“试试。”萧行绛淡声说。
晏破舟想起那些惨烈的场面,不说话了,乖乖缩回衣襟中。
这时到了洞口,大雪已经将洞口堵的严严实实,鼠妖们习以为常,公鼠化为鼠身,尖尖的脑袋在雪中拱动,很快疏通了洞口,白茫的光透进来的刹那,寒风呼啸声四起,鹅毛大的雪花灌进洞口,入眼皆厚雪,不见天日。
萧行绛拢紧了衣襟,对衣襟中的小蛟龙说:“睡一觉,便到了。”
大雪纷飞,冷风刺骨,冰天雪地中只有三个白点连成线,皆蒙着眼,萧行绛嗅觉不如鼠妖灵敏,不能如母鼠一般凭着味觉跟在公鼠身后,公鼠便将尾巴给他牵。
雪地上留下一串脚印,很快被大雪覆盖了,他们走了许久,这期间公鼠时不时说几句话,以知晓大家都在,继而又陷入沉默,入耳皆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