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一件事真正让我想要存在。惟有你可以做到这一点。
“多么伟大啊,我的神明。”
梁远情脸上血色翻涌,但迷乱的告白还是毫无阻碍地直涌入心:
“如果我是一个世界,你才是我的创世神,如果我是一只蝴蝶,你才是那个做梦的人,如果我是一场雪,你才是解冻春水的风,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我知道……我知道。”每句话都是泼在烈火上的滚油,激起大片的沸涌。几乎是狂乱的动作间梁陈脊背猛地一僵,随即吃痛地吻在明韫冰汗湿的鬓角上。
那种剧痛简直难以忍受,就像一株在心脉上扎根许久的植物被生生拽出,那是神灵第一次感觉到,有形的仁慈正在被野蛮地从心上撕走。
连着的部分飘下大片血滴,但动手的人残忍又无情。
世间极刑,不过如此。剧烈的痛楚却在灵魂上烙刻上记忆,连同耳边的那个凶狠咬噬。明韫冰呼吸急促而声哑带笑,反复地问:“疼吗?”“不疼吧?”“一点也不疼,对吧?”问话像一枝毒花,妖艳而生瘾,创世的意志力也不足抵。梁陈的手几乎嵌进他的腰窝,冷汗涔涔,喘息不止。
他眼前几乎冒出金星,只能将这痛苦转给这个胆敢把手伸进他心里的人。
——明韫冰蓦地松了手,先前那把锁已经被他强拽了出来。
青铜锁渐渐脱出神魂,纯金的光将各处照的宛如白昼。但转瞬,这灿烂就开尽了。
这颗从飞升开始就一直天衣无缝地融合在神灵魂魄上的大爱之心,终于凋谢了。
被我亲手拔出——
光华弱去的瞬间,明韫冰只感觉暴风骤雨毫不留情照头浇下,根本毫无喘息之地,一瞬之间四肢百骸都如电打。
从前在车水马龙中听见的狂鼓大震起来,激烈的民间梆子热热闹闹地敲打,还有童年时代受过的那些耳光,不断地重复——
“啪——!”
“啪啪啪啪——!”
被夺去仁心的神灵不断反问他:“疼吗?疼吗?”
“不。不。不。”他想回答。没有一点痛苦。只有狂喜。但一直无暇。
时间颤动着,如弦般奏乐。如军中大乐般激荡催促,声声昂扬。
直到最高潮那刻,梁陈低头轻轻贴住他,两人眉心相抵,彼此一览无遗。
从人类还是一粒浅沼里的透明草履开始发展的一切语系都仿佛在那一眼灰飞烟灭,万语千言都不必。
梁陈在他眉心吻了一下,嘶哑道:“如果我们也有下次……下次,就让我来靠近你,好吗?”
仿佛一只温柔的手把心中最后一点阴霾也擦净,那一刻幽灵终于合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