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着,反正这些事也不算什么秘密,思索良久,又转了一番说辞,“其实,若是夫人……倒也能说得通。”
“我是桃枝院里伺候范姨娘的,虽然夫人人好,可……毕竟没有子嗣,在府上总被范姨娘压着,范姨娘生了儿子,不把夫人放在眼里,连带着夫人院子里的下人也受人欺负。”
“因着这个,在夫人院子里伺候的人极少。”
说话间,便到了一个有些破旧的屋子,屋前有五六名府兵看守着。
一直远远跟在颜沅身后的护卫过去与府兵言语几句后,其中一府兵就拿出了钥匙,将上了锁链的屋门打开,往里比了比,“贵人,赵氏就被关押在此处。”
颜沅脚步顿下,冲着紫苏使了个眼色。
只颜沅一个眼神,紫苏就知自家娘子在想什么,她热情地挽起刚刚引路的小丫鬟的胳膊,两人接着往后院里面走。
青黛打开帘子,颜沅走了进去,刺眼的光也随她而去,照亮了昏暗的屋子,映出空中缓缓浮动的灰尘。
颜沅掩唇轻咳起来,再次抬眸,见里面只有一间小小的简陋的牢房,透着铁栅栏望进,牢里只有一张破败的床,上面有一床硬布被子。
一个女子靠坐在冷硬的墙壁上,她梳着妇人的发髻,姿色不出众,却带着沉稳。即使有人前来,她也并未理会,只专心地低头绣着手中的孩童衣物。
这便是赵贞娘了,她眼下几分青黑,透着浓浓的疲惫,但并无死了夫君的伤心意,似乎真是凶手。
颜沅轻声开口唤她,“赵贞娘?”
赵贞娘只是手上的动作停了一下,随即继续穿针引线,因着没有剪刀,她利落地用齿将线咬断,含糊地说了句,“我没什么可说的,无需再来问我。”
“我不是来审你的,”颜沅的声音轻柔平稳,“是你父亲托我,来青州看你的。”
“父亲?”她抬起头,目光锐利,“他倒还能记得起我这个女儿。”她只嘲讽一句,便又重新低下了头。
对于赵氏父女的事,颜沅不知全貌,无法妄自开口论断什么。
这间单独的牢房昏暗潮湿,墙壁上爬满青苔,一股子发霉的味儿,无人说话时气氛压抑,令人喘不上气,连呼吸都困难几分。
颜沅的目光在衣物上停顿良久,才说了句,“贞娘子的绣工,很细腻生动。”
赵贞娘神色略有松动,垂眸看向手中绣着兰花纹的孩童上衣,苦涩的情绪不自觉蔓延开来,想当初啊,她可是绥都最有名的绣娘……
一滴泪落在衣物上,沿着纹路晕开几缕深色。
可之后,不管颜沅和青黛如何再说,赵贞娘都没了反应,只垂头不言。
没了法子。
二人只得离开,但今日也不是毫无收获。
颜沅刚走出知州府的大门,正巧碰上打探完消息的紫苏。
紫苏累得口干舌燥,却神色激动,见到颜沅和青黛后,顾不得歇歇,小嘴便巴拉巴拉地说了起来。
“娘子!这陈知州只有个独子名子望,是住在桃枝院范姨娘的儿子,今年五岁。”
听到五岁后,颜沅眸子略微闪动几下。说得正起兴的紫苏丝毫没注意到,她接着说,“知州府内的妾室不多,只有两个,除了范姨娘还有一个姓丁的姨娘,但是——”
她语气变得嫌恶,“这个知州好像挺好色的,沾过不少府上的丫鬟。”
青黛嫌弃地望向紫苏,略有些责怪道:“怎么打听出了这样的腌臜事。”
颜沅却道,“无妨,万一有用处呢?”
得到娘子的许可,紫苏抬头得意地扫了一眼青黛,才接着说,“……其中大多数丫鬟家里穷,卖身契还在知州府,给了些银子也就吃了这个哑巴亏。”
“有的性子烈,想要报官,可知州就是青州的大官,又能怎么办?刚刚听婆子说,有个丫鬟一年前直接跳了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