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良老宅是传统的和式古屋,主要以木制结构为主,有着精巧、古朴的整体风貌,又能在细节上透露出此处设计者的巧妙构思。
层叠的屋檐因为防水防潮的目的设计成略长的长度,刻意空出天井洒下阳光、遍植树木,这片有一定年代的古建筑群背后是逐渐暗下的天色,在四津村其他建筑的衬托下显得更加宏伟而壮观。
但是现在站在门口的人们都没有对此表露出惊叹的情绪。
现任相良家主正在和善地向佐原真依说着欢迎的话语,后者正在保持着模板的笑容点头回应,而在场唯一与相良无关的人员五条悟已经连表情都懒得拿出来敷衍了。
毕竟,作为五条家的下任当主,这种和式建筑对于五条悟来说是真的平平无奇。
有悠久传承的咒术师家族大多都以居住在祖传的古屋为傲,从小到大,五条悟基本把京都的和式建筑看了个遍。
在他看来,东京高专的单人宿舍要比这种从屋子里往外看只能看到方形天空的地方要舒服,也要自由得多。
按照礼仪,身为主人的相良修二是应当为来客们介绍一下相良祖宅的。
但是介于天色将晚、访客们也都没有那种兴致,相良家主在接风宴的提议被委婉否决之后屏退了仆从们,温和大方地亲自为他们带路前往客房休息。
木质的地板在受压下发出吱呀的声响,微弱的光辉透过推拉门在长廊上留下了模糊的格纹。在走到一个拐角后,佐原真依的步子慢了下来,她侧过头,看向了斜前方的方向。
五条悟抬眼望去,昏暗的光照并没有影响到他的视觉,他精准地判定了佐原真依视线的落点。
那是一扇高大的铁栅门,门上挂着已经有些褪色痕迹的锁,锁头上的锈迹和门缝间的污渍和灰尘都显示出那个房间应该已经废弃很久了。
[啊、真依…终于,终于回来了……]
虚幻而轻柔的幻听开始在佐原真依的耳旁奏响,她的眼瞳深处因为恍惚而呈现了一种空茫的状态。
明知道这次母亲并没有遭受那份苦难,但是过于相似的环境仍然让她短暂地陷入了噩梦。
[一直…好痛苦…好寂寞…孩子…我的孩子…还给我——]
伴随着凄厉的声响,暗红色的液体从门缝中涌出,凝固的血手印拍击在门板上,那是被囚禁的至亲所能做出的最后的反抗。
在带着泣音的声声呼唤下,细密的薄汗濡湿了少女的额发,佐原真依变得缓慢的步伐让本来与相良修二仅有一臂不到距离的她又落后了一步。
目光空洞的女孩子颤抖着攥紧了手,指尖深深地刺入掌心,某种晦涩的波动开始从咒术师的身上缓慢地升起。
在前方的相良修二察觉到不对之前,有了相关经验的五条悟快速伸手在佐原真依的耳旁打了个响指。
清脆的声音带着适量的咒力波纹精准地完成了提醒的任务,而不至于触发后者反射性攻击,造成帮倒忙的效果。
“其实我对那个房间有点好奇诶,可以介绍一下吗?”五条悟故意往前跨了一步,侧挡在了佐原真依的身前。
他一边抬起手臂指向斜前方的门锁,一边拉长了音调,用一种奇特的吐词方式对着完全被他吸引到了注意力的相良修二说道,看起来非常失礼,也非常挑衅。
五条悟其实并不介意就在这里直接开打,反正他从看那个表面儒雅实际身上的气息和那群高层如出一辙的男人的第一刻,就开始觉得他不顺眼了。
至于赔偿问题,为了揍相良修二直接把相良家的祖宅直接砸穿也不是不可以,反正总归也就是几个任务的问题。
但是既然佐原真依忍了这么久,那她肯定有自己的原因。
而在这种必要的时候,更擅长用简洁有效的方式解决问题的五条悟也会采取相对迂回一点的方式。
实际上,只要五条悟想,一向被评价为非常难搭档的他也可以打出很不错的配合。
“啊、那边啊……是已经废弃的地下室还是仓库来着?已经很久没有使用过啦。”
相良修二好脾气地回答道,面上丝毫不带被年轻人以非敬语称呼的愤懑之色,“客房的话就在前面的不远处了。”
谈话间,手持灯盏的男人把目光移向佐原真依,后者现在已经被身材高挑的五条悟挡住了大半个身体,“诶?怎么了吗,真依?”
“啊、可能是因为坐了很久的车,所以有点困,”佐原真依带着些疲惫和沙哑的声音响起,“劳您费心了。”
在晃动的光影中,被同伴遮挡住的她将自己的双手紧紧地交握在了一起,用力到骨节都泛起了青白的颜色。
在春分和秋分的前后各三天,会形成一个时长总计七日的,名为“彼岸”的特殊时期。
也有一些地方认为“彼岸”是前后两日,共五天的情况。
春分与秋分作为象征昼夜等长的特殊日,又被称为中日。
在神道这边,象征日夜等长也就意味着此岸与彼岸交接,这段时间生与死的界限将会被模糊。
在悠久的传承里,一年两次的彼岸时期都会进行与神灵相关的仪式。
春分是祈求丰收的时节,春彼岸期间会举行把神灵从山间迎回村中的仪式;而相对应的,秋分为庆贺丰收的时节,秋彼岸期间会举行将神灵送回山中的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