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是冷食,你不怕别人的闲言碎语吗?”高元之浅浅地笑着问他。
萧翦笑而不语,只是抱了抱她,亲了亲她的额头。
随后他说道:“我请了个画师,明天为你我和孩子们画一张像,你再写一封家书,对着月亮念出。月圆月缺,周而复始,中秋节是一种对时间的提点,在月亮最圆的时刻,它照见我们的人间团圆,不论你在身旁还是远方,让月亮成为你承载思念的驿站,就像你跟我说的那个什么诗人苏东坡所说的千里共婵娟的那样,你的思念会穿越时空,真情永恒的。”
所谓情绪价值,应该就是这样吧。
人就是这样,谁能给你提供情绪价值,你就会喜欢跟谁在一起,倘若在对方满足你情绪需求的同时,你恰巧也能满足对方,那么你们就已经算是非常合适的伴侣,婚姻关系也算得上是上等了。
说到底,满足对方情绪需求的本质,实际也是为了满足自己的需求,因为每个人内心都很清楚,你只有满足了对方需求,让对方感到愉悦,对方才有可能“回报”你一下,说到底,就是彼此需要,互相取暖。
萧翦为了高元之那一点点可怜的“回报”,这么多年来,可以说倾尽全力。这不,夜空中突然焰火簇簇、亮如白昼,以天为幕,以地为台,以城为景。一时间,百花怒放,姹紫嫣红,时而高空瀑布,时而多彩花束,夜空被装扮得灿烂夺目,孩子们跟着烟花的节奏欢呼跳跃,喝彩声此起彼伏。
人们听见烟花的声音,现在解除了宵禁,一看这阵仗就是丞相府那位又在哄妻了。只有他用这么显眼、这么大手笔的方式,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他有多爱她。
拜月之后,他们全家聚集,围坐在摆着月饼、瓜果的小桌前,赏月闲话,惬意极了。孩子们要吃石榴,下人正打算上前剥,却被萧翦制止:他不想被人打扰这一刻。于是自己给孩子们剥起了石榴,可惜他空有蛮力,弄得石榴汁溅的到处都是,也没剥出个完整的囫囵个来。
高元之忍俊不禁道:“丞相的手,拿惯刀剑,却被这小小的石榴戏耍。”只见她拿起一个新鲜的大石榴,用小刀在石榴的顶部,轻轻地划出一个正方形,只将石榴皮划开,并没有划的很深。然后用手掰石榴的那块顶部,要将它取下来,露出里面的果肉。然后顺着正方形的其中一个角,用刀划下去,要一直划到快到底部,就停下。然后,再从正方形一条边的中间位置,往下划,和刚才划的一样长,如此将石榴划成八瓣。再把石榴顺着开口的方向,往外面掰开,将它们的口子稍微掰得大一点。然后,取出一把用勺子,一只手扶住石榴,一只手用勺子使劲地敲打石榴外皮,每一瓣外皮都敲到了,将石榴籽给敲松散。最后,她把石榴倒扣在盘子上,用勺子敲击石榴的底部,一边将石榴转圈,一边用勺子敲打底部,不到一会儿,石榴籽完全就脱落下来了,既完整又一粒粒饱满完好,看得孩子们直拍手。
“元之,怎么这些事在你手里就变得特别简单?”萧翦什么都想夸夸。
“是父亲手太粗,不如母亲纤巧。”萧宁之点出真相惹得大家哈哈大笑。
等孩子们睡了,萧翦带高元之去了最高处的哨点,寻了一个最佳的地点赏月。明月悬浮在万里天幕之上,慢慢穿行在云中,上下一色,天地澄澈,皎洁迷人,美不胜收。幽静高楼、粼粼水波、朦胧山色、婆娑树影,都弥漫着无限的诗意,让人沉浸在如梦如幻的美景中。
此情此景,他拉着高元之的双手,深情地看着她说:“元之,我想让秦台试一次,我想陪你看更多的人间烟火,哪怕是看你再平常不过地剥石榴,我也不想错过。”
高元之也不再犹豫,山河远阔,时光漫漫,为什么不能试一次?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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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寿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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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的月亮,十六圆。第二天,萧翦还没去请秦台,秦台就自己找上门来。一定要在月圆之夜劝萧翦一试。
高元之也下定了决心,试试就试试吧。如果秦台没这本事,就当跳梁小丑做了一场戏吧;如果秦台有这个本事,试试也无妨。
秦台自称带来了两个宝贝,一个是兽面纹簋,这个簋圆口外侈束颈鼓腹,两兽耳下有勾状垂耳。颈部和圈足装饰夔龙纹和涡纹,腹部饰兽面纹,通体无地纹;一个是牛头鬲,鬲的足、身、盖、钮皆用牛头作纹饰,器钮用两个立体雕刻的小牛头做成,器盖则用两个高浮雕的牛头装饰,两个奇异的大牛角翘出器耳的上方,极尽夸张,类似水牛角,角根横向,使器盖的中部自然下陷。鬲的口部较大,颈部饰六条短扉棱,扉棱间饰以夔纹。三个袋足上各雕一个完整牛头,牛吻部内收而额头前倾。两个粗壮的角向斜上方翘起,与相邻的牛角两两相对,两只如铜铃般的巨目以及浑圆的瞳孔,看上去还有点威严。
高元之心下有点犯嘀咕,所谓簋,不就是饭盆子吗?所谓鬲,不就是锅吗?延寿还用的到锅碗瓢盆?
秦台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心想这郡主果然见多识广,连上古时期的器皿都似乎认识,确实不好糊弄。于是故意将两个器物上的铭文展示给她看。这些铭文布局不规整,竖成列而横不成排,字形大小不均匀,书写气势较为豪放,笔画较浑厚凝重,有的笔画中间粗肥,首尾出锋,笔捺有明显的波磔。字越多,越代表它们曾经的主人拥有显赫的地位和表明器物的所有者家族的徽号。恐怕这两样东西,也是从前朝宫里流出去的。
秦台又捉了一只鸡,用刀划出一个口子,鸡血滴进器皿里,没什么异常,但是秦台割了自己的手指一个小口子,挤了一滴血进去,器皿立刻吸收了。
这两个厨具还喝人血?!
高元之满腹狐疑,觉得不太对劲,这不会是什么上古巫术吧?别延寿不成,倒赔了萧翦的命进去。
“郡主,您看,这两个宝物,识血认主。寻常动物的热血,滴进去之后并无反应。即便是我拥有它们,它们也并不认我为主。接下来,我也要试一下丞相和郡主的血滴进去是什么情况,如果它们也不认主,那么我就算空有延寿之术,也无能为力。这也是为什么,这么多年来很多人知道我的本事,但尚无一人能够延寿的原因,因为我说了就不算,我只是懂如何延寿而已,真正起作用的是这两样宝物。”秦台说着就要来取萧翦和高元之的手指血,却被萧翦拦下。
“认了又如何?不认又如何?若是认了,难道还要血养它们不成?”萧翦厉声问道。
“那倒不必。若是它们能认你们为主,不需要你们的血,它们就会为你们做任何事,但是第一步必须要让它们认主。”秦台看萧翦说翻脸就翻脸,小心翼翼地解释道。
萧翦并未说话,拿起腰间常佩戴的匕首,割了自己的食指一下,滴了两滴血进去,情况和秦台的一样,一样被吸收了。
他不忍割高元之的手指,于是让蓝玉准备了一根比较粗的针来取血,准备亲自采血,秦台不禁皱眉,针取的血那么少,能有什么反应啊?
萧翦采高元之指尖血前,他坐在椅子上,让高元之坐在他的双膝上,一手环抱着她,另一只手固定她采血手的手腕,拇指压着手掌,采血过程中,他抓她的拇指有规律一按一放地按压手掌,使出血顺畅。
看得秦台直翻白眼,幸亏除了他俩就只有他在场,要不不知道会恶心到多少人呢!
不就取个血而已嘛,还不知道能取几滴出来呢,就这么宝贝她。瞧这样子,他延寿怕不是想要这天下,是想陪这位看不出寿数的郡主天长地久呢!
萧翦眉头紧皱小心翼翼地取了几滴血,滴入这两个器皿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