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没看许嬷嬷,而是自己回答道:“何谓面膜?”高元之心中豁然开朗,眼前这位,虽然容貌和马书记一模一样,声音却与她只有七八分相似,此人绝非真太后。
许嬷嬷见假太后擅自回答问题,狠狠地瞪了一眼她吩咐道:“如今萧翦下狱,昇平郡主已然与其完婚,为避人口舌,还请郡主近日不要随意进宫,以免招人话柄,妨碍审理。”
高元之环顾四周,既然真太后在眼线密布的情况下运不出去,那真太后可能在这宫禁中凶多吉少了,要知道宫殿虽大,但藏个活人,还是很难的。小国君既是最近才发难,那说明真太后才消失不久。于是高元之心中已经有了方案,她告退后回到郡主府,夜里召见了太后宫闱戍卫等人,得知并无异常人员进出,只是突然在三天前换了宫女和侍卫,因为侍卫也是萧翦的人,换几个贴身宫女,他们并不觉得不妥,于是并未向萧翦和高元之汇报。
“胡闹!知莫大乎弃疑,宫中诸事皆影响萧太尉安危,早前就嘱咐过你们,事无巨细都得汇报,凡事有交代,件件有着落,事事有回音。以后要注意,下去吧。”戍卫们很少见高元之发火,愧疚之余慌忙退出房外。
高元之又理了理事情的来龙去脉,此刻在宫中的应该是假太后。当务之急,是找到真太后。事关重大,高元之要用的人必须是自己或萧翦的心腹。
她又派宫中眼线去探被换下的太后宫中的旧宫女,如今都被打发到别的宫中服侍。据旧宫女们回忆,大概在三天前,太后的习惯似乎是许嬷嬷来之后突有改变,众人纷纷被许嬷嬷寻了借口打发了,许嬷嬷来之后,太后对她言听计从,常不让人近身随侍。传回来的消息,都说不见人出,只见许嬷嬷等新人入宫。
她脑海中飞速地整理这些信息,如今可以确定假太后换了真太后,真太后既未出宫,那就还在太后宫中。要知道在暗卫监视下杀一人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上次太后中毒后,高元之就与她商量,派出八名暗卫随时保护她,这八名暗卫也反馈并无异常,只是多了个许嬷嬷。
她的情报机构又反馈来两条信息,一条是许嬷嬷的堂姐曾在国君还是太子时,在太子妃也就是如今的皇后家中为管事嬷嬷。另一条是举证萧翦通敌的唯一证据的布书,所用布料是今年进贡的宫中之物,并非来源庆国。
许嬷嬷是小国君的人,这并不难猜,举证萧翦的证据也不堪一击,这也不难对付,难得是确定真太后的位置并救出来。可眼下她也不方便进宫,太后身边的暗线也不敢轻举妄动。怎么样才能堂而皇之的搜太后宫呢?
搜人倒是简单,早前高元之在亲卫队里,就引入军犬。如今亲卫队的犬只,有敏锐的嗅觉、听觉和坚强的耐劳能力,对亲卫队有特别的依恋。如果借助风力,这批军犬甚至能嗅出二百米以外的气味,不仅可分辨极为细小与高频率的声音,而且对声音来源的判断力也很强。它们还具备很强的暗视力,即使在微弱的光线下也能清楚地分辨出物体。亲卫队不仅训练犬来协助警戒,还训练军犬满足侦查、守护的需要,真太后在现场存留的足迹、各种遗留物、触摸物上的气味,军犬都可以作为嗅源,并采取混杂方式,以物鉴物。可军犬品种大,要堂而皇之地带进宫闱并大肆搜当今太后的寝宫,怕非易事。
如今萧翦已入狱,小国君那边恐怕正在搜罗自己的罪名,如果她二人双双入狱,恐怕这个局她就破不了了。以她的身份,大肆搜宫,意图谋反,恐怕还没找到马书记,自己和萧翦就被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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臭皮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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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元之推测了两种可能性:一种是马书记还活着,那么人就一定藏在许嬷嬷和假太后的眼皮子底下。假太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是怕见得人多露出更多的马脚;另一种可能是马书记已经见了马克思,尸首的处理,无非就是掩埋、溶解、肢解,后两种不太可能,溶解对方似乎没有这么高的技术,肢解的动静太大,掩埋也照样避不开暗卫的耳目。如此推测下来,马书记活着的可能性很大。
既然活着,就在对方的监视之下。
栖梧宫南北三进院,院墙外东、西、北三面均有夹道,西夹道外有房数间。院落南端为琉璃万康门,门前一个封闭的小广场,广场东侧是右门。正殿坐北朝南,面阔五间,进深三间,黄琉璃瓦歇山顶。东西配殿面阔各三间,黄琉璃瓦硬山顶,前出廊。东配殿明间安隔扇门,西配殿明间安隔扇、风门。
太后宫中还有三间正房宽敞明亮,左右还各有一个耳房。东侧的就是用来礼佛的佛堂,西侧的就是太后的卧房。真太后既在监视之下,又要真太后发不出声音来,那只有在卧房里,卧房等闲人不可随意进出,但假太后和许嬷嬷可以一直待在里面。
要真太后发不出声音来,一种可能是藏匿于隔音的地方,另一种可能是服用了昏睡的药物。令人昏睡的药物,左不过就是曼陀罗花粉,里面有莨菪碱、东莨菪碱及少量阿托品,它们的分工明确,一个在麻痹人神经的同时,另一个可以抑制人体出汗,在令人昏睡这一方面堪称霸主。
高元之命府中太医拿来甘草备着,甘草可解百毒,如果真太后真被蒙汗药迷晕,只要在她的嘴里放上一片甘草,用不了多久就能够让其意识恢复。
一切准备就绪,只差一个能够进出宫闱无阻、又行为乖张、可在宫禁中纵军犬之人。
徽娖。
徽娖是公主,进出宫禁自由,脾气不好,在宫禁中纵犬行凶也无人敢拦。问题是如何说服徽娖。她们虽然交好,可未必肯替她搜寻太后宫闱,而且她一旦推测错误,就会打草惊蛇。对方如果转移了真太后,她就更难寻到人,又或者激怒对方,对方起了杀心,真太后反而危险。
机会只有一次。
高元之已经连熬了几个夜了,她闭上双眼,在脑海里再次过了一遍来龙去脉,自己的推理,到底有没有漏洞?有没有方向错误?这是她常年的工作习惯,在不确定的事情上,快速识别信息以及判别信息的真伪是她的本事,逻辑一定要严丝合缝。突然她觉得自己胸闷、恶心,她以为是这几日奔波劳累,没有休息好的缘故,蓝嬷嬷忙招来府医为高元之把脉。
这一把,居然把出喜脉。
“郡主,这个孩子来的不是时候啊!您日夜为营救萧太尉操心,当心劳损过度,损伤胎心啊!”蓝嬷嬷真心心疼高元之,又把她的浓茶倒掉。这地方没有咖啡,高元之夜夜只有这样喝浓茶才能保证自己精神集中。
“孩子只要来了,哪有是不是时候一说。任何时候孩子来,都是萧翦给我的最好的礼物,我珍之重之。明日帮我备份礼物,我要去见徽娖一面。”高元之摸了摸小腹,与徽娖的见面,只能坦诚相待,求她帮助,否则一旦这位天家大小姐发现她在骗她,可能会弄巧成拙。
今晚的夜晚庭院柳啼鸦,细雨茸茸湿楝花,南风树树熟枇杷,忆共锦衾无半缝。高元之想起萧翦,不知他在狱中如何。她去过几次内廷狱,但被严禁探望,递纸条也递不进去。这蒋湛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真让人讨厌。蒋湛见她几次来没见到人,面容又憔悴,于是让她不要担心萧翦,他自会照应,保证绝不用刑、毫发无损。
你最好是,要是敢伤了她的人,她定要撺这个局的人付出代价。
第二天,高元之递了帖子,徽娖倒没有为难她,门房连忙引路进去,却见沈楝也在一旁。原来沈楝听说高元之要来,便主动寻来,想着三个臭皮匠凑在一起总能想到更多的办法。两人虽然与高元之同一天的婚仪,可是他俩却顺利的多,可惜两人别别扭扭,就洞房当晚在一起住,之后沈楝便住了书房。两人已是夫妻,但彼此之间还是互相看不顺眼,至今还分房而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