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三年。三年来,萧翦还是杳无音信。众人都觉得郡主有点魔怔了,还在等什么呢?等死去的丞相来信吗?于是纷纷苦口婆心劝她,她却不愿听这些。
好在她有大把时间,她想再回二人当初相遇的地方看看,她也庆幸,俩人曾走过那么多的地方,让剩下的这个人可以回忆。但她又拒绝了暗卫的跟随,如今别说身边贴身伺候的人,就算是护卫,高元之都不敢长时间用同一批人,因为儿子都陆续逐渐成年了,她仍宛如当年之姿。
她又再回到了陈家村,这里变得已经很繁华,当初救她的王老伯也早已去世,物是人非更让她觉得心中悲凉。她常去当初王老伯救下她的山崖下发呆,一呆就是半天。这天她起身准备离去时,突降瓢泼大雨,因为随从在远处等待,并未近身伺候,所以即便是她跌落昏迷,也是在一炷香之后发现的事情了。
高元之再次醒来的时候,躺在一张简陋的床上,环顾四周,这间房破破烂烂又干干净净,又似曾相识,她心想可能是被附近的住户救了,她正想起身准备去找随扈时,刚好进来了一个老头,这让她瞳孔一震,因为对方正是若干年前的王老伯。
“姑娘,你醒了?”老伯脸上深深的沟壑也挡不住他的慈眉善目。高元之赶忙忍住身上的酸痛站了起来,但仍惊讶的说不出话来。老伯说:“我们这里叫白虎山陈家村,看你穿着打扮像个贵人,你家是哪里的?”老伯像多年以前一样问道。
高元之一时搞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于是试探性地说道:“王老伯,您对我有救命之恩,快去找笔墨来,免除徭役的陈情书我可以帮您代写,但我有一个条件,您得告诉任何人是我所写,敲锣打鼓,让所有人知道。”
“你咋知道老汉姓王?你咋知道我不想服徭役?”王老伯的吃惊程度可不亚于高元之。
“莫要多问,快去!”高元之的心突然剧烈地跳动起来。
真的吗?
重演了吗?
高元之赶紧看了一下身上的打扮,疑惑的是,身上的打扮还是郡主的打扮。所以当官大夫一行人风风火火将她带到县尉府,见到宋信时,她的眼泪不自觉地流下来了。
自萧翦去世后,生前熟悉的人,高元之都避而不见,就怕谈起过去,他们之间绕不开的话题永远是萧翦,与其这样,不如不见。
宋信拿出陈情书,指着其中一处问道:“仁义不施而攻守之势异也,这句话里的异字,你为何多写一横?”
高元之不予理睬,径直向内堂走去,果然在屏风后见到一个隐约的、再熟悉不过的身影,此刻她的眼泪已如断了线的珠子。
宋信见状,怕此人对侯爷不利,于是急忙跨入正堂,向隐在屏风后面的人行礼道:“竟敢唐突萧侯爷!”说着就准备要将她拿下。
“宋信,你退下,未经通传,不可再进此屋。”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
等房间只剩二人时,萧翦从屏风后走了出来,一如以前般,昂首挺胸地迈出来,体魄强健,外表不凡,身穿便服但用料华贵,熟悉的气息瞬间包围了高元之。
高元之已泣不成声但仍问道:“萧……侯爷,可……是在找走……失的胞……弟?”
“非也,我胞弟前日走失,已被我昨日寻回。我在寻的,是我生生世世的爱人,高元之。”萧翦走上前,紧紧地抱住高元之,轻声说道:“元之,是我,我回来了。”
二人紧紧相拥,仿佛这世间不能将二人分开般。
遥远之处,有两人遥望这般场景。
一人轻声叹息道:“神将不当,当蝼蚁,真拿他没办法。”
另一人豁达道:“这又不是他第一次这般选择,都第七次了,你都还是这句感慨,不能换句话说吗?走吧,他吃他的人间苦乐,你没有改变结局,吃你自己该受的惩罚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