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高元之终于清醒了。
人嘛,谁还没有个意乱情迷的时候,他这句“平妻”算是点醒了她,他们之间怎么可能有未来,他们之间隔的是齐正吗?仅仅是年龄吗?是跨越几千年的意识形态啊。
老高啊,组织生活会那么多场,专题学习、中心组学习,都白学习了吗?怪不得总是批评你理论学习不深入呢,这就是你走过场的下场,差点被个年轻傻大弟错撩了。
但高元之到底有丰富的处理突发事件的经验,眼下宜疏不宜堵,于是定了定神安抚萧翦道:“我知你我近日同出同进,出生入死,你对我突然有了依恋是非常正常的。可是你这只是一时的新鲜,我在你们这里是二嫁女,连丧偶都不是,我夫婿追来我们俩都得是浸猪笼,嗯,就是你会受到耐刑,要剔除你鬓角的头发和胡须的那种狗男女了。我这个年纪虽说在我们村还是年轻的,但在你们这,按平均年龄算,我再活个十年就要死了那种高龄了,高龄你懂吗?就是你风华正茂的,年纪轻轻,位高权重,我家门口门梁才几个户对,怎么能攀附皇亲国戚呢?”
话还没说完,萧翦就吻了上来,蜻蜓点水一下,高元之吓得不敢再说话,生怕惹毛了这位青年将军。眼下就他们两人,万一他兽性大发,自己可能晚节不保。见高元之没反应,萧翦就凑上去亲了亲她的额头,听着她胡说八道些什么,忍不住笑道:“元之,不要贬低自己,你在我心里,足以与我相配。”
“是你配不上我好吗?”高元之心里暗想,却不敢说出口。
就凭你那满脑子封建糟粕,怎么配得上她这种社会主义接班人?但她又不敢轻举妄动,于是低头说:“等回京吧,回京先奏请太后,在事情有结果之前,对外我们还得保持距离,不可被他人看出我们有什么。”高元之先抛出一招缓兵之计。
她不相信,在这种封建帝国,太后怎么会牺牲家族联姻的好机会,任由他胡闹任性,讨个平妻去恶心女方家的势力呢?
先拖到京城,找机会溜之大吉吧。
不过这臭小子的嘴还挺软的,呸呸呸,想什么呢。
这一夜,萧翦睡了个好觉,梦里他打胜仗,抱娇妻,好不幸福。
这一夜,高元之却辗转反侧,彻夜难眠,事情怎么会演变到这个局面了?到底哪里走偏了,让这小子有了非分之想?自己刚才被亲的时候为何不激烈拒绝?
算一算来这里已经大半年了,难道自己和齐正几年的婚姻,还抵不过这半年和萧翦的相处吗?寂寞,肯定是寂寞,肯定是孤独钻了心,才让萧翦有机可趁。
收住收住,千万收住,万一哪天突然回去了,不是害了萧翦吗?人家在这里好好的,她往这一顿瞎捣乱,拍拍屁股走了,萧翦怎么办?
不过他也没那么情根深种吧,说不定娇妻美妾一安排,他就立马忘了她。那位在京的老太后啊,你可一定要拿出电视剧里的那种高高在上,六亲不认,唯有祖宗家法门当户对那一套出来对付萧翦这个愣头青啊,还有国君、皇后、大臣们,弹劾他、斥责他,还有侯府的人,嫌弃她、鄙视她,你们可千万千万要按套路来啊!打散萧翦他心中的忽如其来的坚持吧。
这场水战扭转了双方力量的对比,萧翦大获全胜,沿海自此平静十年有余,附近百姓纷纷将萧翦视为战神,修祠建庙,感恩他为百姓驱除贼寇,保一方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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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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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元之随萧翦回京,一路上,萧翦百般呵护,连她下马车透透气都怕她着凉。二人各怀心思,很快就回到了京城,京城果然繁华,商业气息浓厚,到处都热热闹闹,只有高元之怀着奔赴刑场的心情。
一行人停在侯府门口,下人将他们迎进去,告诉侯爷夫人,进入客堂,众人纷纷围着萧翦嘘寒问暖,萧翦一一对答,随后他牵出高元之,拉高元之一起突然猝不及防地下跪道:“父亲,母亲,这位就是我来信所提高元之。元之屡次救我于水火,她善良勇敢,聪慧多谋,她足以与我匹配,求父母成全。”萧翦磕下头去,剩高元之跪在那里尴尴尬尬。良久,老侯爷说:“长源,你随我来,其他人退下。”长源是萧翦的小字,说罢二人出去,剩高元之和萧母在一堂。
高元之尴尬的脚都抠出三室一厅来,于是尴尬地对萧母笑笑说:“小侯爷他一时兴起,夫人莫要当真,我也是为了安抚他,才配合他一路进京。之后您随便寻个由头将我赶走,我保证消失的无影无踪,再也不踏入京畿半步。”
萧母温柔一笑,扶她起来说:“先前你智计过人,救小儿乾儿一命。我和侯爷在翦儿寄回书信中多次看到你为他出谋划策,化解危难,我和侯爷对你感激不尽。”
“对了对了,就是要这种话语转折,快说“但是”啊,快给我几盘金锭子感谢我,赶我走。”高元之心中都想好了台词,准备接下来接坡下驴,一滚千里,腰缠万贯,开心生活。
“人生在世,少年觅得佳偶,中年互相扶持,老来夫妻相伴,岂不是人生美事?我和侯爷之前还担心你不愿意入侯府,如今看你肯跟他回来,想必他已经和你说通了,我真是为你们开心。”说着说着,萧母拭起泪来。
“不对吧,不是这个剧本吧?你不应该这样说啊。”高元之一时摸不着头脑,更不清楚萧母是何用意,于是直愣愣的甩过一句:“我嫁过人的。”
“无妨,翦儿已告知我们。我们虽是侯府,却干不出欺男霸女的事情来,你的夫婿倘若愿意和离,侯府对他所提一应条件皆应允,绝不讨价还价。他若不愿意和离,只要你愿意和离,我们也会尽力弥补他的。”萧母笑盈盈地说道。
“我被敌寇掳走过。”高元之品咂出一丝不对味来,又说不出哪里怪怪的。
是了,哪有自己贬低自己,对方还一个劲儿抬高身价的。
“这个我们也知道,你是为了翦儿,火烧了敌军战船,对方才迁怒于你,幸亏翦儿将你及时救回,你受苦了。”萧母拍拍高元之多手背,又拭起泪来。
“我还小侯爷大七岁,七岁哦!”高元之提高音量强调了一下,做着可能生不出孩子的暗示来。
“这个不急,你进府后我会着人好好调养你的身体,三年抱俩,不是问题。”萧母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让高元之哭笑不得。
“这萧翦怕不是他们亲生的吧。”高元之心中暗想,此时门外进来一位婢女,福了福身子禀报:“夫人,两位侯爷已换官服,进宫去了,说去向太后请懿旨,赐婚呢,不知何时归,让别等他们用膳。”
“什么!”高元之忽地站了起来,“世家门阀军侯的婚姻这么儿戏的吗?他怎么能娶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为妻,他的婚姻他父母都说了不算,为什么要进宫去搞的局势骑虎难下?”好了,高元之一急倒说了萧母的词。
萧母一时震惊,高元之自觉失态,又苦口婆心劝萧母:“小侯爷他仪表不凡,年纪轻轻又军功傍身,将来别说是高门闺女,就是公主,也尚得的。何必为了我这种乡野女子浪费大好姻亲助力。”高元之和萧母角色颠了个倒,萧母不按套路出牌,搞的高元之一个人唱双簧似的。
“我萧家,从开国便有从龙之功,数百年来,从未靠女人、靠姻亲强固基业,爵位、财富都是靠自己挣的。眼下我家一门双侯,可这些也是翦儿自己浴血杀敌换来的,从未靠祖荫。我萧家儿郎、女子,皆可自行择偶,选定人之后,就由父母过定商量。不管对方是金枝玉叶、家财万贯,抑或是她是沿街乞讨、乡野村妇,只要翦儿认定了的人,我们做父母的就一定支持他。人生漫漫,枕边人乃心中所爱,那这一世,心就会被填满。为人父母,不就是想看到子女幸福吗?难道让他为了区区联姻之利,葬送终身幸福,整日行将就木?高娘子,待你为人母亲那天,你就知道我们所做的,不过是天下父母都会做的事。”萧母娓娓道来,好像说的不是自己亲生儿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