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公夫人王氏笑着说道:“娶妻娶贤,你也不能太看重颜色。不过要问燕五好不好看,你房里那些人和她比起来只能算作庸脂俗粉。”赵禄一听这便来了兴趣,那得是多好看,若是真的好看,娶来也好。他说道,“那儿子要一块儿去见见。”赵禄今年十四岁,自从去年长大之后,王氏室就给他选了一个通房,教他知晓人事。这个通房丫鬟比赵禄大好几岁,今年已经十八了,王氏一开始只想让儿子晓事,所以选的也是样貌普通的,谁知赵禄渐渐沉迷于此事,自己又收了两房相貌极好的丫鬟。说是相貌好,但不过在王氏看来,也是娇娇媚媚,走起路来一步三扭,捏着嗓子说话,像青楼女子的做派,她看不上。这些人再好看,能有多好看,不过是胭脂水粉堆起来的。本来王氏还想训诫儿子要以功课为主,但是赵禄并未耽误功课,今年乡试还考了第三名。尽管考完之后又收了一个丫鬟,不过总归是通房,日后新妇进门,肯定都会赶出去的。而且王氏觉得是儿子年纪太轻了,刚通□□,所以一时食髓知味,等时间久了,或是等成亲以后,心思肯定回到正路上了。王氏是见过燕明荞的,幼时见过,这两年也见过一次。说实在的,她能算得上是燕国公府最好看的姑娘了,就是在盛京城也是数一数二的。只不过周身气度加持,让人觉得不敢轻视。等儿子见了就知道了,这长得又好看,又有才学,还会管家,上哪儿找这么好的媳妇去。赏花的日子定在了九月十七这日,就在云露别苑。英国公夫人特地弄来了好几盆珍贵的花,绿色的、紫色的、粉色的,剩下的就是别苑有的,这些菊花放在一起,可以一块儿品鉴。又准备了菊花糕、菊花茶,还精心给燕明荞准备了见面礼,是一条冰透的翡翠玉佩,她想今日就把这亲事给定下来,这个就当信物。而燕明荞也十分听沈氏的话,盛装打扮了起来。衣物头饰、禁步玉佩,就连绣鞋都是坠着珍珠的。而且她牢牢记得,从头到脚要有一件首饰能撑得起来,头饰好看是好看,但算不上贵重,所以燕明荞选了一块玉佩,她有很多块玉佩,这块是宫里姑母送的,帝王绿的水头,浑身通透,就跟她前些日子得的那个西洋琉璃瓶一样。触手温润,夏天戴着最是舒服。她对着镜子照了照,镜子里的人头发梳得整齐,眉毛弯弯,眼睛是圆圆的杏眼,鼻尖小巧,嘴唇红润,无论是头发还是脸型,都好看极了。燕明荞笑了笑,又轻叹了口气。其实去相看,她心里有一丝不情愿,她说不上来是为什么,但就是不想去见英国公府的人。若说觉得赵公子人不好,那倒也没有,毕竟连人都没见过,怎么知道人好不好呢。也不是因为要议亲嫁人难过,毕竟她知道,议亲离出嫁还远着呢,这也不是一次就能成的事。母亲说去看看就只是去看看而已,还让二姐姐也一块儿来。有母亲和二姐姐在,燕明荞不担心上当受骗,就是单纯高兴不起来。可能见到赵公子人就好了,也可能见了也好不了。雪酥说道:“姑娘,今日真是好看极了,奴婢看着都移不开眼。”燕明荞今日穿的裙子比往日的繁琐些,里里外外好几层,而且重绣工,看起来特别华丽,她站起身走了两步,“走吧,今日你跟我出门,没我的吩咐,不许去别处。”燕明荞先去了正院,沈氏这边也收拾好了,她满意地看了看女儿,视线从上到下,最后从她腰间的玉佩上移开,她点了点头,道:“不错,我们明荞长大了。”燕明荞瘪了瘪嘴,“长大了就要给送走了。”这话听得沈氏心里一酸,她想摸摸女儿,又怕把梳好的发髻碰乱了,“说什么话呢,这哪里叫送走?这女儿家总有成亲的一日,母亲盼着你嫁得好。你长大,母亲高兴着呢。今日不知赵公子来不来,若是来了你仔细看着,喜欢还是不喜欢,都和母亲说。我是你母亲,什么事都会给你做主的。”燕明荞点了点头,“女儿知道了。”沈氏:“那咱们走吧,别迟了。”赏花的云露别苑,这个地方燕明荞也去过几次,倒是熟得很。今日,赵禄特意请了假,一早就和王氏出门了,他来得早,这般等着,心里不免对燕明荞的模样就多了几分期盼,到底是面若桃花还是母亲言辞夸大,一会儿就能见分晓了。若是好看,赵禄对这门亲事有九成把握。他并不差的,而且女孩子最是好哄,不管是吃的喝的,只要舍得花银子,就会巴巴地围着你转。>他院子里的人都是如此,虽说燕明荞是贵女,那多花银子就是了。英国公夫人还请了娘家的嫂子作陪,这一块儿说说话,多些人也燕国公府那边不至于不自在。沈氏这边就是燕明玉,不过燕明玉身份贵重,一个能顶十个。一个是燕明荞的母亲,一个是她的姐姐,王氏也满意燕明荞这层身份,这样一来,和镇北侯府也沾亲带故了。看着快到时辰了,王氏叫上赵禄一起去别院门口迎一迎,省着沈氏她们来了,找不到过来的路。赵禄跟着去了,心里惦记着燕明荞的相貌。他觉得母亲估计是夸大了,若是不好看,他可不会娶。赵禄功课好,又是出身英国公府,家世才学上样样不输,自小身边围着的女子也不少,房里人总把夸赞的话挂在嘴边,王氏都说他比几个兄长上进聪慧,便多了两分自傲。他和王氏在门口等了一会儿,就见两辆华丽的马车,从巷口处驶过来。马车慢悠悠地停在了门口,先下来的人容貌平平,看衣着是个丫鬟,然后这丫鬟就扶着一个梳着妇人发式的夫人出来。看着很年轻,赵禄猜测这是镇北侯夫人,相貌的确不错,他想两人是亲姐妹,那燕明荞的相貌估计还可以。后面那辆马车落后些,等停下时先下来的也是位妇人,看着三十多岁,气度雍容大气。赵禄猜测,这应该是燕国公夫人,镇北侯夫人和她就有些像的。的确好看,但和赵禄想的还不一样,这也没多好看,他心里隐隐有些失望,而后下来的一个女子,可以说得上是光辉夺目。一身华服,娇俏明媚,胸前一条乌黑的辫子垂下来,上面的发髻梳起,发间簪了珍珠簪子,整个人熠熠生辉。最难得的是,带着书卷气。而且脸很小,赵禄心里惊奇,怎么会有人的脸就巴掌大,有他的手大吗,眼睛也是明亮明亮的,嘴唇就像四五月份的刚沾上红色的樱桃,透着淡淡的粉色,整个人就像一颗珍珠,不,是像一颗明珠。身形纤细玲珑,还往这边望了一眼。这肯定是燕明荞无疑了,赵禄有些失神,还是王氏暗自碰了碰他胳膊,然后才回过神来,跟王氏一块儿走了过去。王氏对着燕明玉十分客气,“这是明玉吧,许久不见了,真是……大不相同了,我都不敢认了。”燕明玉点了下头,寒暄了两句话,燕明荞也扶着沈氏过来了。燕明荞是晚辈,自该先行礼,“见过伯母。”王氏说了几句话,她就说,这才是好好养的小娘子,看这一身,哪儿是那些丫鬟能比的。赵禄觉得燕明荞的声音也好听,总之,从上到下,他真的是哪儿哪儿都喜欢。他甚至想起金屋藏娇的典故来,不禁想,金屋又何妨,今日回去,他就把那几个通房全都打发了。人一高兴,脸上就忍不住带上一丝笑。赵禄对沈氏行礼问安:“晚辈赵禄,见过伯母。”第一面倒还不错,就是赵禄眼下有些青色,不知是平日里太用功还是因为别的。沈氏说道:“都长这么大了。”赵禄看向燕明荞,但燕明荞并没有看他,不过,一会儿总有机会的。王氏笑着说道:“哎呀,咱们一直在这儿站着干什么,去里面去里面。念安,你是不知道,我这刚得了几盆好菊花,所以特地叫你过来赏赏,咱们快一块儿去看看。”虽然燕明玉身份尊贵,可王氏也没忘了此次过来的目的为何,是议亲。燕明玉只是陪着过来的,用不着说太多话,不然也显着她不会做人。而燕明荞就落到了姐姐旁边,她感觉真是物是人非,曾经跟着二姐姐出来,如今是二姐姐跟着她,不由在心底叹了口,“姐姐。”燕明玉掩唇一笑,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赵禄,赵禄走在燕明荞的旁边,离得并不近,看着样貌尚可,但远比不上妹妹,说话算得上温和有礼。不过世家子弟,做到这些也是应该的,并不是什么加分项。赵禄说道:“这个月份这菊花开得好,里面还准备了菊花茶和菊花糕。”赵禄说话的时候会看着燕明荞的眼睛,他觉得燕五的眼睛真好看。燕明荞点了下头,“有劳了。”有赵禄在,燕明荞就算想和姐姐说话也说不成,终于到了秋英苑,燕明荞又去见其他同来的夫人,总之先是把她一顿夸,然后就是给见面礼。王氏觉得有点不凑巧,因为她看见燕明荞腰间挂着的玉佩了。br>这远远看着就觉得极其珍贵,水头很好,比她准备的这条不知珍贵多少。如此一来,再送玉佩就不合适了。王氏只好从手腕褪下一支镯子,说道:“念安呀,我跟明荞也算有缘分,以前就见过,这次又见着了。我呀对明荞真心喜欢的,这个镯子送你,以后常来英国公府玩。”送礼代表着满意,只不过少了玉佩,玉镯就普普通通了。燕明荞把镯子收下了,从小到大,她也收过不少镯子,多一支也不多,“多谢伯母。”沈氏也不在意一支镯子的事,收下也就收下了。两家这般见了面,剩下的就是让燕明荞和赵禄出去走走,看两人相处着合不合得来。沈氏说道:“明荞,你去那边看看,那边花也不少。”燕明荞乖巧地点点头,这就带着丫鬟过去了,她走了没一会儿,赵禄也跟着过来了。一开始,赵禄还不远不近地跟着,等到后来,他脚步越快,和燕明荞离得也越来越近,最后两人中间容得下一人经过。雪酥也一直跟着,赵禄觉得这丫鬟有些没眼色,但并未说什么。燕明荞还没和不熟的男子挨得这么近过,心里有些不适,可毕竟是相看,也不好说什么。赵禄笑了笑,先开口道:“我今年十四,长你一岁,我可以唤你明荞妹妹吗。”在赵禄看来,这般相看,两家都有意,只差一道婚书了,那燕明荞不就是他的未婚妻吗,两人亲近一些也是成的。美人就在眼前,赵禄又是什么都知道的,自然想亲近一点,哪怕摸摸手也行。他心忍不住跳动,觉得什么花都比不上燕明荞的脸。燕明荞心道,咱们才见过一次,你就喊我明荞妹妹,又不是当初跟顾言那般年纪,七八岁大,顾言她都没应过。喊什么哥哥妹妹。她道:“赵公子还是唤我燕五娘子吧。”燕明荞这样说,赵禄也不泄气,“也好,明荞这两字很好听,是你母亲为你起的吗?”燕国公府的家事一向不与外人说,但是燕明荞的身世,盛京城的世家夫人基本都知道,从前庶出,抱到沈氏膝下养着,王氏也知道,也说给赵禄听过。赵禄这样说,不过是想喊喊燕明荞的名字,他觉得是真的好听,想要亲近些,不就要说这些吗,难不成在这儿谈经论道?燕明荞似笑非笑道,“明这个字是循燕家的族谱,就像我大哥叫明轩,二哥叫明烨。这些,赵公子觉得好听吗?”赵禄看着燕明荞说话,心思都飘远了,点着头道:“好听。”燕明荞又道:“那世间花花草草好看,岂不也要问问是怎么生的怎么长的。”多管闲事,女孩子的闺名,也是胡乱问的。只要燕明荞长得好看,赵禄就算被骂也心甘情愿。他笑着道:“你不想我问,我就不问了。”他喃喃道:“你这性子……”赵禄想说燕明荞还牙尖嘴利的,不过也挺有趣的,比那些攀附着他,事事依他的人有趣得多。美人有性子也无妨,谁让燕明荞出身好,又好看呢。燕明荞没有听清后面那句,只皱了皱眉。又走了一段路,赵禄这回没有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话,而是给燕明荞讲了讲这些菊花。他倒也挺喜欢花的,来时也做了功课,每样花都能说出名字来,甚至还能说出为何叫这个名字。他指着一盆似白又微黄的菊花道:“那盆叫朝露,你远看是白色,近看微微泛黄,但黄色不深,有点像晨起的露水,在阳光下变幻莫测。”朝露与他名字也同音,不过燕明荞没往这边想。“燕五娘子的右手上好像沾了什么东西。”赵禄看向燕明荞的手。燕明荞下意识地看了看右手,上面什么都没有,她疑惑问道:“有什么?”赵禄伸手向燕明荞右手探去,说道:“是花香。”在他预料中,他会牵住燕明荞的手,然后放到鼻前闻一闻,然后两人就这么牵着手,在林间走走转转,等回去之后议亲。日后再出门,也是这般亲近。而且,燕明荞带了丫鬟是没错,但跟在两人后头,这种事她丫鬟怎可能往外说。岂料燕明荞躲得飞快,甚至用那双看似柔弱无力的小手使劲推了他一把。说起来,燕明荞虽然养在闺中,可常出门管事,可不是那种柔柔弱弱的女子,她会骑马,也能挽弓,每日吃得也不少,力气可不小。赵禄一个没站住,往后趔趄了好几步,若非他急中扶稳了一棵的树,恐怕要跌倒了。他有些恼怒,又因为被小女子推成这样下不来台面,质问道,“燕五,你这是什么意思!”燕明荞说道,“赵公子知道聪明人和蠢人的区别吗,像我,就不会问你刚才那般是什么意思,只会问你母亲去。赵公子平日没少摸姑娘的手吧,这般熟练,以前都说是什么,花香,还是脂粉香?”赵禄被话噎住,他是这样做过,那又如何?燕明荞道:“雪酥,我们回去。”另一边,沈氏跟着燕明玉去看了看花,她没和王氏一起,因为燕明玉嫁人后,母女俩见面的机会太少,她想和女儿说说话。看了好一会儿,见燕明荞带着雪酥回来,身边没有赵公子,便觉得有些不对。若是满意,赵禄岂会不跟着的。但燕明荞脸色如常,和往常相比,也只是脚步快了些,沈氏疑惑道:“回来了?”燕明荞凑到沈氏耳边,小声说道:“母亲那个姓赵的手脚不干净,想摸我手。他被我推了一下,我当时没忍住。”沈氏的脸冷了下来,不说现在只是看看人,连议亲都算不上,怎么赵家就这般动手动脚的。再说,自然不可能是以前没做过这样的事,今日突然就学会了,这赵禄在家里必然少不了通房丫鬟,不知有几个。才十四岁,就这般轻浮。沈氏以为,十四岁的少年,是干干净净的,谁知道……她道:“放心,母亲给你做主。”其实盛京世家子弟有通房的并不在少数,这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罪过。但是沈氏都没给儿子的房里塞过丫鬟,自然不想女儿嫁给一个有好几个通房的夫君,然后跟人争风吃醋,这尚且还没结婚呢,心都分到别人那去了,等到成亲之后,哪还有甜蜜的日子可过?就连当初同意燕明玉的婚事,也是因为楚堪疑他虽然年纪大,成过亲,但是身边干干净净。燕明玉也觉得有些气愤,这是什么人?就算在开放的现代,两人第一次见面,也不能上去就拉手啊。这赵禄不行。而赵禄回到王氏身边,王氏问他如何,他也不肯说。他觉得这也是常事,根本算不上什么大事。就算燕明荞说了,沈氏也未见得会信,更何况,赵禄觉得燕明荞估计会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这种有碍名声的事,怎么可能会说出去。他甚至觉得燕明荞有些不识好歹,不过是碰一下手而已,又未干别的,这世家女,到底是不如屋里丫鬟们会讨人欢心。沈氏没急着走,等到临近中午时,一群人又聚在了一起。王氏还什么都不知道呢,还以为这亲事能成呢。她对燕明荞道,“这菊花可好看,日后若是想了,随时都可以过来,就让禄儿带着你来。”赵禄看了眼燕明荞,见她冷着脸,一边觉得美人怎样都美,又气刚才的时。沈氏没应成这话,说道:“我这女儿家中管得严,我不让她出来,她自是不会出来的。不知令公子在家中如何,我看他眼下有青色,这是读书读累了,还是平日里沉迷美色,倒是可以请个大夫看看。”王氏脸上有些挂不住,她生了三个儿子,两个女儿,性子也不是特别好相与的,可再一看沈氏旁边坐着的燕明玉,那可不是她能惹的人。她干笑两声,道:“念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呀?”沈氏说道:“就是觉得令公子家教还欠缺一点,可能是家中跟通房丫鬟说话说惯了,这出来还带这些。只不过我家女儿是好好教养出来的,和那些丫鬟可不一样,日后令公子若和别人议亲,可得注意一点。因为不是所有人都跟我女儿这般好脾气。”赵禄被这般侮辱,脸上一片铁青,“燕国公夫人说这话,可有证据?”燕明荞:“赵公子是恼羞成怒了吗。”王氏脑袋疼,她给了赵禄一巴掌,“逆子,给我滚回去反省。”!英国公夫人王氏笑着说道:“娶妻娶贤,你也不能太看重颜色。不过要问燕五好不好看,你房里那些人和她比起来只能算作庸脂俗粉。”赵禄一听这便来了兴趣,那得是多好看,若是真的好看,娶来也好。他说道,“那儿子要一块儿去见见。”赵禄今年十四岁,自从去年长大之后,王氏室就给他选了一个通房,教他知晓人事。这个通房丫鬟比赵禄大好几岁,今年已经十八了,王氏一开始只想让儿子晓事,所以选的也是样貌普通的,谁知赵禄渐渐沉迷于此事,自己又收了两房相貌极好的丫鬟。说是相貌好,但不过在王氏看来,也是娇娇媚媚,走起路来一步三扭,捏着嗓子说话,像青楼女子的做派,她看不上。这些人再好看,能有多好看,不过是胭脂水粉堆起来的。本来王氏还想训诫儿子要以功课为主,但是赵禄并未耽误功课,今年乡试还考了第三名。尽管考完之后又收了一个丫鬟,不过总归是通房,日后新妇进门,肯定都会赶出去的。而且王氏觉得是儿子年纪太轻了,刚通□□,所以一时食髓知味,等时间久了,或是等成亲以后,心思肯定回到正路上了。王氏是见过燕明荞的,幼时见过,这两年也见过一次。说实在的,她能算得上是燕国公府最好看的姑娘了,就是在盛京城也是数一数二的。只不过周身气度加持,让人觉得不敢轻视。等儿子见了就知道了,这长得又好看,又有才学,还会管家,上哪儿找这么好的媳妇去。赏花的日子定在了九月十七这日,就在云露别苑。英国公夫人特地弄来了好几盆珍贵的花,绿色的、紫色的、粉色的,剩下的就是别苑有的,这些菊花放在一起,可以一块儿品鉴。又准备了菊花糕、菊花茶,还精心给燕明荞准备了见面礼,是一条冰透的翡翠玉佩,她想今日就把这亲事给定下来,这个就当信物。而燕明荞也十分听沈氏的话,盛装打扮了起来。衣物头饰、禁步玉佩,就连绣鞋都是坠着珍珠的。而且她牢牢记得,从头到脚要有一件首饰能撑得起来,头饰好看是好看,但算不上贵重,所以燕明荞选了一块玉佩,她有很多块玉佩,这块是宫里姑母送的,帝王绿的水头,浑身通透,就跟她前些日子得的那个西洋琉璃瓶一样。触手温润,夏天戴着最是舒服。她对着镜子照了照,镜子里的人头发梳得整齐,眉毛弯弯,眼睛是圆圆的杏眼,鼻尖小巧,嘴唇红润,无论是头发还是脸型,都好看极了。燕明荞笑了笑,又轻叹了口气。其实去相看,她心里有一丝不情愿,她说不上来是为什么,但就是不想去见英国公府的人。若说觉得赵公子人不好,那倒也没有,毕竟连人都没见过,怎么知道人好不好呢。也不是因为要议亲嫁人难过,毕竟她知道,议亲离出嫁还远着呢,这也不是一次就能成的事。母亲说去看看就只是去看看而已,还让二姐姐也一块儿来。有母亲和二姐姐在,燕明荞不担心上当受骗,就是单纯高兴不起来。可能见到赵公子人就好了,也可能见了也好不了。雪酥说道:“姑娘,今日真是好看极了,奴婢看着都移不开眼。”燕明荞今日穿的裙子比往日的繁琐些,里里外外好几层,而且重绣工,看起来特别华丽,她站起身走了两步,“走吧,今日你跟我出门,没我的吩咐,不许去别处。”燕明荞先去了正院,沈氏这边也收拾好了,她满意地看了看女儿,视线从上到下,最后从她腰间的玉佩上移开,她点了点头,道:“不错,我们明荞长大了。”燕明荞瘪了瘪嘴,“长大了就要给送走了。”这话听得沈氏心里一酸,她想摸摸女儿,又怕把梳好的发髻碰乱了,“说什么话呢,这哪里叫送走?这女儿家总有成亲的一日,母亲盼着你嫁得好。你长大,母亲高兴着呢。今日不知赵公子来不来,若是来了你仔细看着,喜欢还是不喜欢,都和母亲说。我是你母亲,什么事都会给你做主的。”燕明荞点了点头,“女儿知道了。”沈氏:“那咱们走吧,别迟了。”赏花的云露别苑,这个地方燕明荞也去过几次,倒是熟得很。今日,赵禄特意请了假,一早就和王氏出门了,他来得早,这般等着,心里不免对燕明荞的模样就多了几分期盼,到底是面若桃花还是母亲言辞夸大,一会儿就能见分晓了。若是好看,赵禄对这门亲事有九成把握。他并不差的,而且女孩子最是好哄,不管是吃的喝的,只要舍得花银子,就会巴巴地围着你转。>他院子里的人都是如此,虽说燕明荞是贵女,那多花银子就是了。英国公夫人还请了娘家的嫂子作陪,这一块儿说说话,多些人也燕国公府那边不至于不自在。沈氏这边就是燕明玉,不过燕明玉身份贵重,一个能顶十个。一个是燕明荞的母亲,一个是她的姐姐,王氏也满意燕明荞这层身份,这样一来,和镇北侯府也沾亲带故了。看着快到时辰了,王氏叫上赵禄一起去别院门口迎一迎,省着沈氏她们来了,找不到过来的路。赵禄跟着去了,心里惦记着燕明荞的相貌。他觉得母亲估计是夸大了,若是不好看,他可不会娶。赵禄功课好,又是出身英国公府,家世才学上样样不输,自小身边围着的女子也不少,房里人总把夸赞的话挂在嘴边,王氏都说他比几个兄长上进聪慧,便多了两分自傲。他和王氏在门口等了一会儿,就见两辆华丽的马车,从巷口处驶过来。马车慢悠悠地停在了门口,先下来的人容貌平平,看衣着是个丫鬟,然后这丫鬟就扶着一个梳着妇人发式的夫人出来。看着很年轻,赵禄猜测这是镇北侯夫人,相貌的确不错,他想两人是亲姐妹,那燕明荞的相貌估计还可以。后面那辆马车落后些,等停下时先下来的也是位妇人,看着三十多岁,气度雍容大气。赵禄猜测,这应该是燕国公夫人,镇北侯夫人和她就有些像的。的确好看,但和赵禄想的还不一样,这也没多好看,他心里隐隐有些失望,而后下来的一个女子,可以说得上是光辉夺目。一身华服,娇俏明媚,胸前一条乌黑的辫子垂下来,上面的发髻梳起,发间簪了珍珠簪子,整个人熠熠生辉。最难得的是,带着书卷气。而且脸很小,赵禄心里惊奇,怎么会有人的脸就巴掌大,有他的手大吗,眼睛也是明亮明亮的,嘴唇就像四五月份的刚沾上红色的樱桃,透着淡淡的粉色,整个人就像一颗珍珠,不,是像一颗明珠。身形纤细玲珑,还往这边望了一眼。这肯定是燕明荞无疑了,赵禄有些失神,还是王氏暗自碰了碰他胳膊,然后才回过神来,跟王氏一块儿走了过去。王氏对着燕明玉十分客气,“这是明玉吧,许久不见了,真是……大不相同了,我都不敢认了。”燕明玉点了下头,寒暄了两句话,燕明荞也扶着沈氏过来了。燕明荞是晚辈,自该先行礼,“见过伯母。”王氏说了几句话,她就说,这才是好好养的小娘子,看这一身,哪儿是那些丫鬟能比的。赵禄觉得燕明荞的声音也好听,总之,从上到下,他真的是哪儿哪儿都喜欢。他甚至想起金屋藏娇的典故来,不禁想,金屋又何妨,今日回去,他就把那几个通房全都打发了。人一高兴,脸上就忍不住带上一丝笑。赵禄对沈氏行礼问安:“晚辈赵禄,见过伯母。”第一面倒还不错,就是赵禄眼下有些青色,不知是平日里太用功还是因为别的。沈氏说道:“都长这么大了。”赵禄看向燕明荞,但燕明荞并没有看他,不过,一会儿总有机会的。王氏笑着说道:“哎呀,咱们一直在这儿站着干什么,去里面去里面。念安,你是不知道,我这刚得了几盆好菊花,所以特地叫你过来赏赏,咱们快一块儿去看看。”虽然燕明玉身份尊贵,可王氏也没忘了此次过来的目的为何,是议亲。燕明玉只是陪着过来的,用不着说太多话,不然也显着她不会做人。而燕明荞就落到了姐姐旁边,她感觉真是物是人非,曾经跟着二姐姐出来,如今是二姐姐跟着她,不由在心底叹了口,“姐姐。”燕明玉掩唇一笑,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赵禄,赵禄走在燕明荞的旁边,离得并不近,看着样貌尚可,但远比不上妹妹,说话算得上温和有礼。不过世家子弟,做到这些也是应该的,并不是什么加分项。赵禄说道:“这个月份这菊花开得好,里面还准备了菊花茶和菊花糕。”赵禄说话的时候会看着燕明荞的眼睛,他觉得燕五的眼睛真好看。燕明荞点了下头,“有劳了。”有赵禄在,燕明荞就算想和姐姐说话也说不成,终于到了秋英苑,燕明荞又去见其他同来的夫人,总之先是把她一顿夸,然后就是给见面礼。王氏觉得有点不凑巧,因为她看见燕明荞腰间挂着的玉佩了。br>这远远看着就觉得极其珍贵,水头很好,比她准备的这条不知珍贵多少。如此一来,再送玉佩就不合适了。王氏只好从手腕褪下一支镯子,说道:“念安呀,我跟明荞也算有缘分,以前就见过,这次又见着了。我呀对明荞真心喜欢的,这个镯子送你,以后常来英国公府玩。”送礼代表着满意,只不过少了玉佩,玉镯就普普通通了。燕明荞把镯子收下了,从小到大,她也收过不少镯子,多一支也不多,“多谢伯母。”沈氏也不在意一支镯子的事,收下也就收下了。两家这般见了面,剩下的就是让燕明荞和赵禄出去走走,看两人相处着合不合得来。沈氏说道:“明荞,你去那边看看,那边花也不少。”燕明荞乖巧地点点头,这就带着丫鬟过去了,她走了没一会儿,赵禄也跟着过来了。一开始,赵禄还不远不近地跟着,等到后来,他脚步越快,和燕明荞离得也越来越近,最后两人中间容得下一人经过。雪酥也一直跟着,赵禄觉得这丫鬟有些没眼色,但并未说什么。燕明荞还没和不熟的男子挨得这么近过,心里有些不适,可毕竟是相看,也不好说什么。赵禄笑了笑,先开口道:“我今年十四,长你一岁,我可以唤你明荞妹妹吗。”在赵禄看来,这般相看,两家都有意,只差一道婚书了,那燕明荞不就是他的未婚妻吗,两人亲近一些也是成的。美人就在眼前,赵禄又是什么都知道的,自然想亲近一点,哪怕摸摸手也行。他心忍不住跳动,觉得什么花都比不上燕明荞的脸。燕明荞心道,咱们才见过一次,你就喊我明荞妹妹,又不是当初跟顾言那般年纪,七八岁大,顾言她都没应过。喊什么哥哥妹妹。她道:“赵公子还是唤我燕五娘子吧。”燕明荞这样说,赵禄也不泄气,“也好,明荞这两字很好听,是你母亲为你起的吗?”燕国公府的家事一向不与外人说,但是燕明荞的身世,盛京城的世家夫人基本都知道,从前庶出,抱到沈氏膝下养着,王氏也知道,也说给赵禄听过。赵禄这样说,不过是想喊喊燕明荞的名字,他觉得是真的好听,想要亲近些,不就要说这些吗,难不成在这儿谈经论道?燕明荞似笑非笑道,“明这个字是循燕家的族谱,就像我大哥叫明轩,二哥叫明烨。这些,赵公子觉得好听吗?”赵禄看着燕明荞说话,心思都飘远了,点着头道:“好听。”燕明荞又道:“那世间花花草草好看,岂不也要问问是怎么生的怎么长的。”多管闲事,女孩子的闺名,也是胡乱问的。只要燕明荞长得好看,赵禄就算被骂也心甘情愿。他笑着道:“你不想我问,我就不问了。”他喃喃道:“你这性子……”赵禄想说燕明荞还牙尖嘴利的,不过也挺有趣的,比那些攀附着他,事事依他的人有趣得多。美人有性子也无妨,谁让燕明荞出身好,又好看呢。燕明荞没有听清后面那句,只皱了皱眉。又走了一段路,赵禄这回没有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话,而是给燕明荞讲了讲这些菊花。他倒也挺喜欢花的,来时也做了功课,每样花都能说出名字来,甚至还能说出为何叫这个名字。他指着一盆似白又微黄的菊花道:“那盆叫朝露,你远看是白色,近看微微泛黄,但黄色不深,有点像晨起的露水,在阳光下变幻莫测。”朝露与他名字也同音,不过燕明荞没往这边想。“燕五娘子的右手上好像沾了什么东西。”赵禄看向燕明荞的手。燕明荞下意识地看了看右手,上面什么都没有,她疑惑问道:“有什么?”赵禄伸手向燕明荞右手探去,说道:“是花香。”在他预料中,他会牵住燕明荞的手,然后放到鼻前闻一闻,然后两人就这么牵着手,在林间走走转转,等回去之后议亲。日后再出门,也是这般亲近。而且,燕明荞带了丫鬟是没错,但跟在两人后头,这种事她丫鬟怎可能往外说。岂料燕明荞躲得飞快,甚至用那双看似柔弱无力的小手使劲推了他一把。说起来,燕明荞虽然养在闺中,可常出门管事,可不是那种柔柔弱弱的女子,她会骑马,也能挽弓,每日吃得也不少,力气可不小。赵禄一个没站住,往后趔趄了好几步,若非他急中扶稳了一棵的树,恐怕要跌倒了。他有些恼怒,又因为被小女子推成这样下不来台面,质问道,“燕五,你这是什么意思!”燕明荞说道,“赵公子知道聪明人和蠢人的区别吗,像我,就不会问你刚才那般是什么意思,只会问你母亲去。赵公子平日没少摸姑娘的手吧,这般熟练,以前都说是什么,花香,还是脂粉香?”赵禄被话噎住,他是这样做过,那又如何?燕明荞道:“雪酥,我们回去。”另一边,沈氏跟着燕明玉去看了看花,她没和王氏一起,因为燕明玉嫁人后,母女俩见面的机会太少,她想和女儿说说话。看了好一会儿,见燕明荞带着雪酥回来,身边没有赵公子,便觉得有些不对。若是满意,赵禄岂会不跟着的。但燕明荞脸色如常,和往常相比,也只是脚步快了些,沈氏疑惑道:“回来了?”燕明荞凑到沈氏耳边,小声说道:“母亲那个姓赵的手脚不干净,想摸我手。他被我推了一下,我当时没忍住。”沈氏的脸冷了下来,不说现在只是看看人,连议亲都算不上,怎么赵家就这般动手动脚的。再说,自然不可能是以前没做过这样的事,今日突然就学会了,这赵禄在家里必然少不了通房丫鬟,不知有几个。才十四岁,就这般轻浮。沈氏以为,十四岁的少年,是干干净净的,谁知道……她道:“放心,母亲给你做主。”其实盛京世家子弟有通房的并不在少数,这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罪过。但是沈氏都没给儿子的房里塞过丫鬟,自然不想女儿嫁给一个有好几个通房的夫君,然后跟人争风吃醋,这尚且还没结婚呢,心都分到别人那去了,等到成亲之后,哪还有甜蜜的日子可过?就连当初同意燕明玉的婚事,也是因为楚堪疑他虽然年纪大,成过亲,但是身边干干净净。燕明玉也觉得有些气愤,这是什么人?就算在开放的现代,两人第一次见面,也不能上去就拉手啊。这赵禄不行。而赵禄回到王氏身边,王氏问他如何,他也不肯说。他觉得这也是常事,根本算不上什么大事。就算燕明荞说了,沈氏也未见得会信,更何况,赵禄觉得燕明荞估计会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这种有碍名声的事,怎么可能会说出去。他甚至觉得燕明荞有些不识好歹,不过是碰一下手而已,又未干别的,这世家女,到底是不如屋里丫鬟们会讨人欢心。沈氏没急着走,等到临近中午时,一群人又聚在了一起。王氏还什么都不知道呢,还以为这亲事能成呢。她对燕明荞道,“这菊花可好看,日后若是想了,随时都可以过来,就让禄儿带着你来。”赵禄看了眼燕明荞,见她冷着脸,一边觉得美人怎样都美,又气刚才的时。沈氏没应成这话,说道:“我这女儿家中管得严,我不让她出来,她自是不会出来的。不知令公子在家中如何,我看他眼下有青色,这是读书读累了,还是平日里沉迷美色,倒是可以请个大夫看看。”王氏脸上有些挂不住,她生了三个儿子,两个女儿,性子也不是特别好相与的,可再一看沈氏旁边坐着的燕明玉,那可不是她能惹的人。她干笑两声,道:“念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呀?”沈氏说道:“就是觉得令公子家教还欠缺一点,可能是家中跟通房丫鬟说话说惯了,这出来还带这些。只不过我家女儿是好好教养出来的,和那些丫鬟可不一样,日后令公子若和别人议亲,可得注意一点。因为不是所有人都跟我女儿这般好脾气。”赵禄被这般侮辱,脸上一片铁青,“燕国公夫人说这话,可有证据?”燕明荞:“赵公子是恼羞成怒了吗。”王氏脑袋疼,她给了赵禄一巴掌,“逆子,给我滚回去反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