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仅龙飞凤舞地写道:
「和好了,再也不他娘的写日记了。
因为记不过来了
全文完」
记不过来了几个字写得很大,透过笔迹都能感受他的狂喜。
透过那些没有多余赘述的记录,裴箴言陪着陆仅,重新走了一遍那段兵荒马乱的岁月。
他的灵魂仿佛附着在陆仅身上,身临其境体会少年的瞻前与顾后,无可诉说的孤单和悲哀,在小众而禁忌的感情中彷徨无措的摸索,想靠近却又不能的压抑。
他不停地想,如果他能早一点喜欢陆仅就好了。
如果他曾经没有对直男身份那般自以为是,陆仅就不会只敢远远躲开。
如果他不那么倔,能像幼儿园时候一样对陆仅死缠烂打,陆仅根本不可能做到推开他。可什么都不知道的他,把跟来明辉当成了对陆仅天大的妥协和恩赐,责备陆仅不识好歹。
父亲结婚的那天夜里,陆仅来寻他,而他愤怒当头之下给了陆仅一拳,陆仅一声不吭,就这么忍着痛,流着鼻血,一步一步背他下天台,血滴到他手背上。
设身处地代入一下,他只觉得委屈得快死了。
没有朋友,家庭不和,那时的陆仅像颗寂寥的星球,只剩下对梦想的追逐,连吃一顿饱饭都是奢望。
他的陆仅本可以不吃这么多的苦。
进入12月以后,各大名校的提前招生便陆陆续续地展开了。
几乎所有符合招生资格的学生都报了名,毕竟如果能成功保送,就能提前脱离苦海。
虽说高中是很多人离开后做梦都想回去的时光,但身处其中的学生并不能感受到它的美好,在拿到名校入场券的诱惑面前,提前结束高中生涯只是一个不值一提的代价。
甚至目前算不上代价,而是附加惊喜。
依照裴箴言和陆仅的成绩和以往的竞赛战绩,他们都能够到保送资格。
这天汤宁在课上告知a班学生:“b大的保送报名开始了,有意向的同学下课来找我要报名表。”
级高校的提前招生即便是明辉这样的学校一年也出不了几个,报名资格的要求之高不言而喻,当即就有学生笑言:“原来b大的保送有意向就能报吗?”
“对啊。”汤宁也笑,意有所指地看着裴箴言。
陆仅注意到汤宁的眼神和表情,稍加思索,便明白了什么,他问裴箴言:“你报吗?”
“不报。”裴箴言不假思索。
汤宁之前问过他的心仪学校,他说自己打算走高考。
汤宁劝了他好久也没劝动,作为裴箴言的老师兼表姐,她急得简直想敲开裴箴言的脑袋瓜看看里面装的都是些什么,才能让一个人倔成这样:“你给我一个合理的理由,别跟我说你想拿状元,我不信你能为这点虚名拼成这样。”
刚编好的理由被捷足先登,裴箴言只得又编了一个:“我舍不得我的同学朋友。”
“你谈恋爱了吧,啊?”汤宁怀疑地眯起眼睛,“不用否认,朋友感情再深也不可能到这份上。”
“没有。”裴箴言咬死了不承认。
“你他妈是头倔驴吗?你们这个年纪能走到最后的几率约等于没有,三年后你大概率连她叫什么名字都不记得,你至于为她冒这么大险?”汤宁看他跟看智障似的,“回家睡懒觉不舒服吗,超长假期不香吗,看同窗水神火热没有成就感吗?你最后不要还来一出为了爱情空出最后两道大题的傻逼壮举吧……”
裴箴言:“……”
陆仅同样不能理解裴箴言的选择,蹙眉问:“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