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母眼神飘忽拿东西挡住桌子上碗筷,避免林诺看到里面剩的面汤,“我这么大个人了,知道自己照顾自己,不用你操心。”
王母躺在床上。
她的糖尿病引发了脚部病变,脚肿胀溃烂,刚去医院住了一周出院半个月,脚还没好,走不了多少路,一天之中大部分时候都在床上躺着。
王母说道:“你看看你,出车祸这么大的事怎么不打个电话回家?你呀你,就是太要强了,什么事都喜欢自己扛着,你快回去休息吧,不用操心我。”
“那我回屋去了。”
林诺目光扫过王母床头柜上的面碗,又是面。
还真是不怕死啊。
王母双脚肿胀溃烂住院一周,一日三餐都是原身在送,陪床也是原身在陪。
双脚肿胀溃烂,当然走不了路。
就算能走,也很疼。
都是原身一半背一半扶着王母去的厕所。
他那个宝贝儿子就周末去陪着说了一会儿话,就被她赶了回去,说是大男人工作忙,不要在她身上耽误时间。
王强那个工作,一个月几千块钱的基层工作,大部分时候就是在公司混日子。
早九晚五,一周上五天班,比林诺刚毕业时第一份996的工作好多了,在周末能忙到哪里去?
而原身要忙小吃店,从早上五点过起床,到晚上十点过收摊。
王母却觉得原身照顾她是应该的。
毕竟,男人嘛,娶媳妇不就是拿来照顾她照顾儿子的吗?
不然男人结婚,娶媳妇是干嘛的?
林诺摇摇头,原身乐意照顾,她可不乐意。
下一次王母再因为生病住院,只能请她自求多福了。
林诺回了自己的房间,关上门将手从石膏筒里拿出来松快松快。
在原身的心里有一杆秤,她将这世界上的所有人都分成了自己人和外人。
外人都是坏人。
外人会想尽办法的欺负你。
所以你要凶,要狠,不能让外人占到一点点便宜。
而自己人,是家人。
是她要保护的人。
不能让自己人受委屈。
这就导致原身的心里没有自己。
不管是精神上,还是生活上,她都不能独立存在。
原身好像一辈子都停留在了抱着爸爸遗像,孤立无援,只能发狠发疯去抢夺一点点送爸爸上灵车机会的五岁小孩身上。
在她的心里,妈妈是柔弱的,是需要保护的。
而其他人都是坏人。
而爸爸下葬后的生活又加深了她的这个想法。
她还小,才五岁,还没长大,还没有和童年的自己和解,所以即便想改变也不知道要许什么愿望。
毕竟,她赖以生存的所有人都讨厌她。
林诺又想起了原身不断念叨王母,念叨王强,念叨儿子王浩的话。
很唠叨,一遍又一遍重复。
很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