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在晋主张战略收缩,放弃关外大部分地盘,以山海关为中心,层层构筑关隘。如此,辽东的军费压力、军事压力都可以减轻,而且可以集中防御战略要地,抓住时机还可以出动出击。
于是,王在晋完蛋了,他居然敢消减辽东军费,他居然敢主动放弃辽东将门的固有地盘!
袁崇焕被推出来做马前卒,在叶向高那里打小报告。
接着孙承宗出马,请求巡视山海关,回京之后说王在晋没本事,遂开始大规模修筑狭长防线,从此辽东彻底变成军费黑洞。
就在今年三月,王在晋又回来了。
半年时间,先做刑部尚书,后做兵部尚书,接着罢官归乡。
从没接触过兵事的王洽,继任兵部尚书,这人是东林党大佬赵南星的门生!
庞春来每月都看塘报,当他看到王在晋罢官归乡,王洽接任兵部尚书的时候,庞夫子心想:辽东完了……
(孙承宗怎么讲呢,军事能力很有水份啊,这个说法可能会让某些读者感到不适。,!
贤得势之后,快撑不住的齐楚浙党,纷纷投靠太监形成阉党势力。
讲不清谁好谁坏,只能说半斤八两。
赵瀚突然对时政产生兴趣,他立即往藏书阁跑,凭学生卡借来几份手抄塘报。
都是半年以前的过时新闻,新鲜出炉的塘报价值不菲。
翻开一份今年二月的,官职调动能看懂,但背后的意义却完全不明白。
陕西左布政使詹士龙,调任南京光禄寺卿。
这个调动,可以理解为明升暗降,被政敌扔去南京养老。也可能是受重用的前兆(可能性不大),以南京光禄寺卿为跳板,混个履历很快节节高升。
詹士龙是哪个派系的?此次变动是好是坏?他的朝中靠山又是谁?
赵瀚看得两眼一抹黑。
但他没有气馁,而是拿出练字的草纸,照着塘报记录各种关键词。
誊抄几份之后,也快到上课时间了。
回到教室,众学童陆续前来,庞春来照常宣布温习背诵。
赵瀚跑到讲台上,说道:“先生,学生有几个问题想请教。”
“便该如此用功。”庞春来非常高兴。
赵瀚低声问:“詹士龙是谁?”
庞春来的一双近视眼,眯成缝隙审视赵瀚:“你问他作甚?”
“学生刚去藏书阁,顺便看了几分塘报。”赵瀚说道。
庞春来本想批评几句,敦促赵瀚好生读书。但又觉得赵瀚乖巧,没必要多说什么,便答疑道:“詹士龙正是广信府人,老家在铅山隔壁,出身于永丰大族。他的儿子詹兆恒,如今便在含珠书院求学,此子天纵奇才,怕是弱冠之年就能中进士!”
好家伙,一来就问到个本地人,儿子还在这半山腰上读书。
费映环的好基友胡梦泰,历史上散尽家财抗清,守城数月之后,夫妻双双殉国。
而庞夫子口中的詹兆恒,也是散尽家财抗清,亲率三千子弟兵出发,仅剩十八人生还,本人壮烈殉国。
小小的含珠山,就有两位抗清志士,正在书院里闭关备考。
费映环勉强也算,他后来加入复社抗清,失败后就潜逃回乡隐居了。
赵瀚继续问道:“鹿善继又是何人?”
“此人是孙承宗的左膀右臂……不对,”庞春来突然睁大双眼,怒目而视,“你小小年纪,不好生读书,尽问这些朝臣做什么?”
赵瀚解释道:“只是随口一问。学生刚才读二月塘报,提到的首位大臣是詹士龙,第二位大臣便是鹿善继。”
庞春来喝道:“滚下去!”
赵瀚麻溜滚蛋,不敢再作停留,庞夫子是真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