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澈之听着阿暖十分有“自知之明”的话,简直他只觉得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有力还使不出来,简直有点想吐血的感觉。
他又不能跟自己外甥女直接说:“阿暖,你不了解男人”
他们家阿暖这么美这么精灵可爱,怎么可能像白开水……什么乱七八糟的。
不过这个话题他跟他外甥女以前可还没涉及到过,乍一要谈,还是挺难以启齿的。
而阿暖说完前面那一番言论之后瞅了自己舅舅一眼,见他并没有配合自己那番故作轻松的话而情绪好转过来,只好老气横秋的叹了口气,摆正了神色,道,“二舅,其实我也知道此事有些不妥,但我也只能权衡利弊,择最佳的方案去行罢了,我也知道这样是借了廖三爷的势,就是欠了他很大的人情,但他既然肯开口,且并无恶意,人情他日我再寻机偿还即是。”
阿暖可能不是很懂爱情这种东西,但她对人的善意恶意却有一种敏锐的直觉。
“他说让我做一个挂名未婚妻,应付他祖母,无论他是真的需要也好,还是只是让我觉得好受些也好,我都会尽力做好就是了。”
说到这里,她咬了咬唇,有些烦恼的续道,“二舅,其实这未婚妻一事,我还有其他考虑。”
“你知道现时像我这么大的女子本该议嫁了,我又不会像以前那种深闺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但偏偏我就长得这么好看……平日里出去总会受到各种滋扰,不胜烦扰,但短时间内我都又不想真的定亲嫁人,所以廖叔叔提起这个挂名未婚妻,我就觉得也未尝不是一个办法。”
现在又变成“偏偏我就长得这么好看”了,可是阿暖调侃是调侃,但她说的其实是真的她的烦恼。
前世她十几年的人生每日里对着医院的白墙,那些日子苍白得令人不忍直视,也让她特别爱惜现在的生活,特别喜欢去尝试很多她以前尝试不了的事情,绝不愿意去缩头缩脚整天躲在家里生活。
她长得好看,还不太愿意去扮丑。
但这个时代,美貌却没有一个非常强大的家世,实在太容易招人觊觎了,更何况后面还有那个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想把自己卖了换取利益的云佰城和袁兰绣。
阿暖语气轻松,但却是很认真很理智的说这些话的。
陈澈之听完先是好笑,想像往常一样拍拍她的脑袋,可伸出了手却又觉得心中某根存在已久的钉子被人踩着狠狠的拧了一下,疼痛异常。
是他们陈家不够强大,才让大姐忍受屈辱生活了那么多年,现在还要让阿暖继续受委屈,还要为了躲避别人的骚扰接受其他人的庇护。
他吸了一口气,按住了心中翻滚的情绪,静了静心,不再继续纠缠于那个挂名未婚妻的问题-这个他总要查一查再说,想了想,问道:“阿暖,你为何不愿嫁人?可是因着云佰城……其实这世上纵然有云佰城那样的无耻之徒,但也不乏……”
阿暖却不知自己二舅在想些什么,她听得他劝起自己来了,就觉得这一关也就过了。
她弯了眼,笑着道:“我知道,我知道,我才不会因着云佰城那烂人就怀疑别人,只不过我还小,还有很多想做的事情未做……而且吧,这世上好男人还是凤毛麟角的,如果以后遇到像二舅一样好的人,我一定嫁,好吧?”
陈澈之:
阿暖离开云家,她是一身轻了,却把云家的“平静”给炸了个粉碎。
袁兰绣那日那么失态,是因为惶恐,那日她带云暖去冯家,其实是为了给冯厚平相看的。
她大伯袁立民说了,只要她能说动云佰城,云暖那里,冯次长要怎么把她弄到手,冯次长自然有千百种法子。
可是宴席当日,云暖跟廖家三爷卿卿我我,然后相拥走了。
那冯次长那里要怎么交代?想到这里,袁兰绣的心就像被火烤着,根本冷静不下来。
第二日她便匆匆去了袁家。
袁立民看到她,把在冯厚平受到的气尽数转发了出来,骂道:“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廖珩就是冯厚平都忌惮得很,你竟然不知道你继女是他的女人,就敢把她介绍给冯厚平?你是嫌我们袁家还有云家太平日子过久了不成?”
袁兰绣眼睛红肿,声音嘶哑道:“大伯,我是真的不知道。那丫头来北平不过一个多不到两个月,谁能想到她就能勾搭上廖家人呢。可是,可是现在要怎么办呢?”
说到这里她又忍不住哭出来。
云暖勾搭上了连冯厚平都要忌惮的廖家三爷,可是她的女儿却要去给冯厚平做小,这不仅关乎到舍不舍得女儿的问题,还关乎到她在云家的地位问题了。
她哭道:“大伯,阿琪她不能去给冯厚平做小,否则我在云家哪里还有立足之地?”
云老太爷和云老太太就是老古董,云琪若是真给冯厚平作了姨娘,不管冯厚平的权势有多大,她在云家,就真的只能是个姨娘了。
袁立民脸色更黑,他道:“云家不过是个破落户,他们敢作践你,你就带了阿琪和阿浩离开云家,哼,你手上有的可是云家唯一的儿子。兰绣,那陈氏一个旧式女子都能离了云佰城,你难道离开了云家还活不成?”
袁兰绣听出自己大伯话中浓浓的讥讽,只觉又是委屈又是屈辱,可是面对强势的大伯,她也不敢有半点违抗之言。
袁立民看她面色涨红,想到阿琪要入了冯家的门,自己还得好生哄着,就放软了口气,道:“兰绣,这世上面子何用?最要紧的就是实惠。你不必担心,若是将来你真离了云家,我自可以帮你再找个更好的人,不比云佰城差,你守着他,还能有什么用处不成?”
总之,你可以离了云家的门,但只要冯厚平还想要,云琪就得入冯家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