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也绝不会重蹈他父亲的覆辙。
可现在是怎么回事?
明明,他已经有了未过门的妻子……
胡思乱想之际,油纸包空空如也。雾杳还没想好怎么应对,蓦地,却是脚下一悬。
不知何时,扶光已打湿巾帕,替她擦了嘴角、指尖,收拾了油纸,一边将夜明珠塞给她,一边单手抱起她,席地而坐。
雾杳呆呆地看着她掌间。
黑暗中,小小的琉璃蓝的月,微弱而努力地发光。
扶光靠在墙上,像从前逃命时护紧怀中长剑般,抱稳了怀中的她,阖上眼道:“睡吧,有我在。要是害怕了,就摇醒我。”
拂在脸侧的气息温柔到了极点。
如春末一缕即将弥散的温黁软腻的风,连吹散枝头的花蕾都不忍。
忽然,雾杳就有些呼吸困难,一股巨大的难过攫住了心头。
边关多雨、多瘴疠,也多沼泽。有一回他们误入了一个平浅却荒旷的沼泽,扶光就是这样,自己寻找出路,将她抱着让她睡觉的。
可……他们终究和当年不一样了。
甜息四面八方地包裹着雾杳,她抬臂,准备挣脱扶光的怀抱,却嗅到了一丝不一样的气味。
血腥味。
雾杳脑袋瓜不行,目力、听力、嗅觉却是一绝。
这血腥味不是偶尔被溅到身上的一两滴,而是至少浇在皮肤上停留了好几天的那种。
雾杳动作一滞,再抬眸时,扶光竟是已然呼吸匀停,睡着了。
她心头一沉。
他这是几夜没合过眼了?被熙和女帝派去做些什么了?
前世,扶光从不主动说这些,雾杳即便察觉到了,亦从来不问。
雾杳铆劲再三,最终还是没能成功推开扶光,被自己的心软气得简直抓耳挠腮。
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
得想个办法,渐渐地疏远扶光。
雾杳用足两世的智力,苦思冥想起来。
然而,昨天为了赶路一夜未眠,脑袋愈来愈重,一啄一啄,就要堕入梦乡。
恍惚间,比三朝的场景、与许明姌依依惜别的场景、扶光喂她糖肉馒头的场景,乱糟糟闹聒聒地交织回闪。
声音庞杂如潮,忽地,却有两个字鲜明地迸了出来。
“……南下。”
雾杳猛地一睁眼。
等等,南下?
她忽然想起。
重活一世,自己其实还有个任务!
——先太子沈渊!
姐姐不想嫁人。
但,如果能提前救沈渊回京,是不是算一种示好?甚至恩情?
届时,哪怕不把婚事抢回来,求一求沈渊,是不是可以让他主动把与雾家的婚约,不动干戈地解除?
南下……
沈渊如今正是身处黔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