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们哪怕不主动攀比,别人有新衣服他们没有,别人有新铅笔盒他们没有,他们依然是要自卑的。
而你想赚钱,又不想触犯法律,可太难了。
关于工程,万一她接下来,但愿阎肇别反对。
要不然她大概就无法维持现在温柔,善解人意的人设,要跟他吵架了。
“西山今天就出狱了,我已经跟三爷说过了,他不会再来闹的。今天晚上你自己过来。”
陈美兰盯着他看,看了很久,就见阎肇耳朵红了,脖子红了,终于避开了目光:“你多吃一点,锅碗我来收拾。”
狗男人,他就不知道语气温柔点,说句好听点的,邀请的话吗?
说句温柔的话会死人吗?
“不行。”她赌气说。
阎肇手停了一下,没看她,只是把给孩子们弄脏的盘子和碗收拾了起来。
“等我身上干净了再说。”陈美兰忍着笑说。
她看到了,清楚的看到了,阎肇咧唇笑了一下,哟,还露牙齿了。
他的牙齿好白,可以给牙膏厂打广告的那种白。
……
西平拘留所的大门口,阎西山提着一只红蓝相间的塑料编制袋,抬头看了眼拘留所的大门。
居然才两个月不到,他就被放出来了。
他本来准备呸一口痰在拘留所的大门上,正好这时对面来了两个年青漂亮的女同志,他立刻收起刚才的粗俗,准备撩拨自己的长发。
这时候他又该生气了,好容易留起来的长发,还是大波浪,一进拘留所,给那帮王八羔子几推子给推掉了。
一路要步行到公交站,地方太偏僻,走的阎西山脚疼。
狡兔三窟,他前几天只告诉胡小眉哪儿藏了一张一万的折子,让她先给孩子补营养,但煤窑的钥匙,以及剩下的钱则藏在另外一个地方。
阎西山是穷怕过的人,不见兔子不撒鹰。
就给陈美兰的那十万,如果他死,就是招娣的,既然他现在出来了,肯定要自己握着。
还有煤窑的产权,他是写了协议,但他不去煤炭资源局和国土局亲自过户,那纸协议不会生效。
现在,先取钱替胡小眉买点东西,给她个惊喜吧。
一套380的羽西来一套,国营商场最近新开设了一个梦特娇的专柜,蕾丝内衣来一套。
到家的时候晚上十点多,看到客厅窗户的灯黑着,他乍一想的念头还是,美兰刚怀上招娣的时候就噬睡,整天都在睡觉,胡小眉怀胎三月,肯定早早睡觉了。
他心里那叫一个暖。
他剔的光头,穿的还是陈美兰给他送去的旧衣服,跟入狱前那风流倜傥的样子大相径庭,提的又是个编织袋,上了楼梯,手摸着钥匙,就见津西那边一小包工头,王定安耳朵贴在他家门上,看样子怎么那么鬼鬼祟祟?
阎西山人又不傻,悄悄上前,拍了这家伙一把:“兄弟,听的啥?”
王定安跟阎西山不过酒场朋友,只是见过几面,更何况他还剔了个光头,回头,他说:“胡小眉明明在家,我今天敲门她却不开。他妈的,她最喜欢的陈平被毙了,周福龙今天在小香江,孙茂才在梦巴黎,老朋友们都不在,她听见我的声音却故意不开门,肯定又有了新朋友。”
这庞大的信息量,仿如一大盆狗血倾倒在阎西山的光头上。
王定安那张胖乎乎,半谢顶的脸还直往西山眼前冲:“你也是来追求她的吧,咱们一起盯一盯,看今天晚上她招待的到底是谁。”突然看清阎西山那张熟悉的高鼻梁,深眼眶,瘦而清秀的脸庞,他一结巴:“……西……西山?”
西山咧嘴一笑,黑暗中恰是笑着要人命的笑面阎罗。
他轻轻拍了拍王定安的肩膀,示意他先悄悄离开,掏出钥匙,尽量轻的,缓缓打开了门。
熟悉的客厅里,有陈美兰一直在攒钱,却舍不得买的真皮大沙发,还有好容易抢到票,他其实想搬回家,但胡小眉亲着他的脸一再保证,说要给他生个儿子,还要从小就自己培养,培养成个贵族,于是他就亲自抱回来的大彩电。
客厅灯没有开,阎西山静静听着,餐厅那边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明天再去拘留所哭一哭,让西山赶紧结婚,等你们一结婚,我就找人给你批另外那五个大矿的开采权,七个大矿,只要敞开了出煤,咱们就是西平市第一个百万富翁。”
所以他头上不仅有点绿,这还是五彩斑斓的绿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