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西山唇角扯了一丝笑,悠哉哉掏了一支烟出来叼在嘴上,心说:这要不是阎肇,事儿怕还不好办呢。
阎三爷都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了,身为盐关村的一员,他阎肇能不走,能不让房子?
他家的祖坟不在村里,不怕人扒?
他是个男人吧,他得要面子吧。
不走才叫见鬼呢。
要说阎肇也是真奇怪,陈美兰也就看着漂亮点,但结婚过日子不图漂亮,她脾气刚硬,性格还坏,一点女性的温柔都没有,等结了婚,等他阎肇领教过陈美兰的臭脾气,就哭去吧。
但就在这时,阎肇一句话,直接惊的阎西山打火机没烧着烟,烧上了眉毛。
阎肇声音虽不高,但中气十足:“三爷,现在是新社会,讲马列不讲迷信。我离婚的时候就把我家的老宅让给了我前妻周雪琴,咱们做男人的得要高风亮节一点,不就一个院子?西山应该向我学习,这院子他就该让给陈美兰。”
啥,他居然大大方方的说自己离婚了,还说他把院子让给前妻啦?
一院子的男人顿时目瞪口呆。
阎三爷也张大了嘴巴,好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
阎西山半截眉毛被烧,要不是慌得拍了两把,头发都得烧着。
这阎肇也太不像话了吧,算曝其短,要堵阎西山的嘴?
阎雄也是今天才知道,美兰嫁的是阎肇,那还有啥怕的。
在他心里,从小到大,阎肇专克西山,他立刻就接了句:“西山是该向阎肇学习,你们说是吧?”反正他又没收阎西山的烟酒,理直气壮。
而且他已经躲了两回了,这一回必须替美兰作主。
“是啊,现在都新社会了,啥老宅不老宅的,西山,你是该向阎肇学习。”就刚才收了烟酒的人,这会儿居然也倒戈了?
而且不止一个,另有人说:“西山,早都离好了的婚,你就别闹腾了,你有的是钱,真要喜欢住院子,自己掏钱买一个更大更敞亮的不就行了?”
阎肇还真是只用了一句话,就把阎西山给堵的哑口无言了?
阎西山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阎肇,我这儿好说,但我今天去一支队,见你前妻周雪琴带了个男人,也在你家住着,你要真不介意,我也不介意。”
阎肇面色如常,阎勇倒叹了口气。
报应,他跑来占阎西山家的院院子,周雪琴也带个男人也住他家。
一院子老少爷们,要不是阎西山和阎肇都是一副如丧考妣的脸,简直都得笑掉大牙了。
荒唐,太荒唐。
但毕竟大家都有了年龄,想笑也得忍着。
阎肇还是一本正经,声音依然那么沉:“我一点都不介意。”
他是不介意,但屋子里的小旺才拿起个肉夹馍,听说自己的亲妈就住在一支队,委屈的啪啦两下,眼泪滴在馍上了。
这可怜的孩子,陈美兰刚刚才发现,他脚上那双胶鞋虽然洗的干净,但穿了太久,鞋底和鞋面都要分家了。
要是他知道他妈给吕大宝和吕二妞一人买了一双崭新的鞋,那得多伤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