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倏然一惊,展眉朝庭外的黑夜望一望,捕捉到两抹渐行渐远的倩影后,方凑近应答,“年长那位十八,是我们苏州府的花榜魁首,叫芷秋。另一个十六,叫雏鸾,她们都是月到风来阁的。大人问这个做什么?难不成也想去做她们?”
他默然呷酒,少女便挽上他的臂,软语调笑,“大人虽说是京里来的大人物,可也不定能做到我们芷秋姐姐。她的客人多得去了,甭说一般人她瞧不上,只怕她没有功夫再应酬生客了。雏鸾麽更劝您算了,她有些傻里傻气的,仔细惹得大人不高兴。”
说话儿间,她将云鬟惺鬓倒在他的肩头,嗅着他馥郁的檀香。却见他侧首过来,眼似霜刀,唇峰似剑,“别碰我。”
凝滞的冷气引得众人侧目,那位沈大人窥一瞬,忽而长笑,唤他表字,“冠良,挂着个脸做什么?祝大人正同我说好事儿呢,他说起他有一女,年芳十七,待字闺中,名叫祝、祝、祝什么来着?”
唇舌含混不清,可见醉态。那祝斗真便忙接过话儿去,殷殷切切地替二人斟酒,“叫祝婉舟。”
“哦对对对,祝婉舟!”沈大人咋舌一笑,举杯倾尽,“冠良,祝大人求我说媒,想将他这位千金嫁予你为妻,你也二十有二了,正该娶门亲侍奉母亲。我瞧这祝家小姐好,不算辱没了你。”
那厢金樽暂止,断肠声尽,众人窃窥陆瞻面色,见他不疾不徐地勾起唇,叼起玉樽,“是我辱没祝家小姐。”
闻听此,祝斗真慌提壶填酒,满嘴的奉承,“可不敢如此说,督公年轻有为,从前在圣上身边伴读,一直是圣上跟前的红人,既是张公公的干儿子,又连阁老都对您颇为赏识,是祝某攀高了才是。”
陆瞻的眼慢腾腾地转过来,无喜无悲地笑起,“祝大人的美意,陆某也不好推迟,可家母兄长远在京中,上无高堂在前,不好大操大办。我斗胆,大人要是不拘虚礼,不如就将你家这位小姐先抬到我织造局的府里头来,改明儿回京,我再求母亲大摆婚宴如何?”
他的嗓音稍显细柔,漫不经心的目光中似藏了寒钩,引得满庭噤声。姑娘们不懂这官场上的明争暗斗,却也敏锐察觉这是刻意刁难,只暗窥这祝斗真如何应对。那沈大人却是含笑将二人来回睃巡,瞧笑话儿似的乐呵,
祝斗真到底是四十来岁的官场老人儿了,眼中虽有异,口中却未惊未变,仍是殷切地笑着,“这有什么?督公愿意收了小女,便是小女之幸。”
骤然,那沈大人将案一拍,“那好,我做主了,择个吉日便将这祝小姐抬入织造局!”
无纳吉下聘、更无三书六礼,实在不像定一门亲,众女哑然暗忖这位祝千金的命运,说到底,与她们这些倡伎倌人并无差别。
众官员更是相讪无言,一时未知该喜该贺,只暗酌遣词,预备着既不得罪这位年轻权宦,又好叫祝斗真下得来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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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打茶会:去倌人所在青楼喝酒、品茶、吃点心、闲聊等交往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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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文《豆蔻良妃》文案:
王爷薛裴是当今圣上唯一的胞弟。
至尊至贵,却妃位空悬,尚无子嗣。
某日醉酒误拉了为王府贡茶的——茶商林家大小姐进房。看她小白兔似的无辜无害,加之母后皇兄的催迫,他只好娶了她。
他想:就当个摆设吧。
大婚当夜,薛裴在洞房呆了半刻不到。
看着眼前玉骨似削、肌若凝雪的林满枝,只阴沉着脸丢下一句:“你可以享受王妃的尊荣,但别妄想琴瑟和鸣。”
此后不再踏足林满枝房中。
直到宫宴上,薛裴在假山后头看见他的王妃对着新科状元郎轻笑:“你说我商贾之女配不上你这位状元郎,但你瞧,如今我做了王妃。”
他寝不安席,食不甘味,势要将她囚于身侧。
林满枝一生爱过两个男人。
一个累她半生眼泪。
一个使她安枕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