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啊!”
门口有女客叫嚷着跑过,画面一度变得不可控制,可等到大家看清安托瓦内特的面孔后,又纷纷变化另一个姿态:“安托瓦内特阁下,请问是这位男青年冒犯你了吗?”
林恩没回答,咬紧牙关眸光凶狠。
代替他回答的是黎觉予。
她一如既往平和微笑对外,说:“不关事的,只是认识人之间的恩怨。”
完了后,她高喊一声:“林恩。”
“嗯。”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女客们发现:黎觉予喊一声林恩的名字后,对方立刻秒变模样——明明刚刚又打又骂,不可一世得如同绘本中描绘的混世魔王,被黎觉予喊一声名字后,神情瞬间变蔫。
像一只被牵引绳拉着的大狗,被顺顺利利拉到房子里去。
物部将司走下台阶,将地板上疼得龇牙咧嘴的李书京拉起来。
这个动作表面上礼貌得无可挑剔,实际上…刚刚被拉起来的时候,李书京感觉自己手臂差点被拉断了,疼的要死。
偏偏物部将司在做的时候,动作是那么随意、轻飘飘,令人不敢怀疑是故意为之。
李书京站起来,悄悄活动胳膊,脸颊疼意向上蔓延,渐渐凝聚成羞愧。他一向以自己从英国游学归来而自豪,时不时将才识和姓氏身份挂在嘴边,接受周围人的夸奖羡慕,哪里有过如此丢人的情况发生?
可偏偏这种事情还是发生了,还是发生在黎觉予,这个前未婚妻的面前。
李书京有着说不上来的羞愤感——好在刚刚拿来的玫瑰花只是摔到地上,并没有全坏,摘掉几片弄脏的花瓣即可。
于是在黎觉予特地留门、转身进入沙龙前,他赶紧将脏乱花瓣摘下,跟着一起进去。
因为李书京这个“挨打后还迫不及待跟进去”的行为,周围女客纷纷相信黎觉予的说辞,认为就是玩伴之间的闹剧,停止呼唤租界警察的手。
霞飞路的宅子比李书京想象的还要好。
——李书京来时正好是人来人往的白天,一抹浓重橘光透过厅堂两扇通透的大落地窗,给房中每一个人勾勒出一圈金黄色的轮廓,视线全都带上瑰丽色的浅红。
黎觉予就坐在官榻上,皮肤异常白皙,光是领口微露皮肤的位置就令人胆战心惊。
她把手放到官榻扶手上,手背光艳艳得似乎会反光,引人注目。
还没等李书京看够黎觉予这四年的变化,房间某处忽然响起一道强势的男声:“还看?”
说话的便是刚刚打人那位法国人,他站在黎觉予隔壁跟衷心仆人似的,开口就是呛声。
因为刚刚不由分说的拳头,李书京下意识想要躲开,生怕对方又冲上来,狠狠打他脸。还好黎觉予轻飘飘一眼,林恩便立刻住嘴了,也没有要走上来的意思。
只是脸上露出一副令男人看不起的、委曲求全的表情。
李书京在心中默默辱骂:这可真不像个男人。
林恩才不管情敌想什么,他只在乎黎觉予的感受:“他刚说他是你未婚夫…”
这可终于扯入正题了。
前来霞飞路的途中,李书京就已经在心中打好腹稿,却没想到当下前未婚夫妻见面时,房间除了他和黎觉予,居然还有另外三个男人。
黎觉予没让他们走,李书京只能硬着头皮,将残破的花束从身后掏出来,背出心中腹稿:“觉予,请原谅我在称呼上的无礼,我之所以那么说,是想跟你重归旧好…”
说着说着,背不下去了,因为对面林恩看起来要杀人了。
黎觉予倒是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抬起那双耀目流彩的手,拿过青白色瓷杯开始喝水。瓷和手的对比不大,都是一般的细腻,李书京感觉自己都要看呆过去了。
过去的黎觉予,有那么光彩照人吗?
应该也是有的。过去的黎觉予,被贵养长大十几年,说是嚣张跋扈也不尽然,因为过去的黎觉予从来不会主动搭理人,无论是谁靠近,她都是懒散的、不在意的模样,所以才有人说她目中无人、傲慢无礼。
李书京也是这样觉得。
他是从英国留洋回来后,经黎福柯介绍正式确认和黎觉予的未婚夫妻关系,最开始知道这么个未婚妻的时候,李书京是欢喜的,觉得那么好看、贵气的小姐,必定会懂的他的才华。
然而并没有,黎觉予连话都不想跟他说。
往往是他絮絮叨叨说一大堆外国见闻,黎觉予兴致缺缺地嗯啊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