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辈子就有家人说过,黎觉予的肌肤是冷的,她是个冷血的怪物。
而这样冷血的身体,却和棉被产生了恋情…黎觉予觉得有点好笑,她当着夫人的面悄悄回握物部将司,像个井里拽着的吊水桶一样上下,恶作剧一样地滑过将司剧烈跳动的脉搏。
两人就这么当着物部夫人的面,牵起了手。
在失明的人眼前,和她的儿子?
黎觉予觉得这个画面有点…有点…形容词难以脱口而出。
不适时地,夫人忽然怒斥了一句:“手。”
出于长期教学中养成的挨打习惯,再加上和少爷牵手的愧疚感。黎觉予下意识地将手伸了出去,却忘了自己现在还在和少爷手牵手。
“啪——”教棍拍打声应声响起。
黎觉予忍不住惊呼了一声:“啊!”
这下轮到夫人奇怪了。
只见她微微蹙着眉头侧着脸,问:“我打得很大力吗?为什么忽然痛呼出声?”
“没有,只是吓了一跳…”黎觉予都不敢大声说话了。
因为刚刚,她根本没能反应过来,牵着物部将司的手就伸了出去,偏偏教棍又不长眼,对着这两双紧紧缠绕的手,随随便便就挑了个人打。
于是将司就倒霉中招了。
挨打的人没有出声,反而是黎觉予被吓到惊呼了一声,引起物部夫人的疑惑。
再后面的时候,夫人开始讲解刚刚的曲目表演的优劣,而黎觉予则是一边听讲,一边用眼神示意物部将司,满眼心疼难以掩盖。
物部将司摇了摇头,不以为然,反而把手牵得更紧了。
虽然两人没有说一言一语,但彼此对彼此间的关心却肉眼可见,粉色暧昧气氛满溢出室,也就是仗着夫人看不见,不然光是黎觉予面上难得的少女表现,还有物部将司粉红的耳垂,就足以让人堪颇真相了。
火盆里的火早已熄灭了,可迟迟没有女仆进来更换。
黎觉予扫了一眼,稍稍疑惑了下,却没有往下深究。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和少爷身后,没有关紧的拉门多了一双苍老的眼睛。
年迈的女仆大总管正沉默无言地盯着室内情况,仅几瞬呼吸时间,她的皱纹就徒然加深了许多,面上的疲倦失望难以掩盖。
她悄悄退了出去,往楼下走去。一边走一边跟唱歌一样低声细语哭诉:“夫人好可怜啊。”
“被丈夫骗,被儿子骗…夫人好可怜啊。”
等到物部将司从琴房出来,准备驱车返回东京的时候,迎来了女仆大总管的邀请。她说:“将司少爷,先去一趟书房吧,老爷在等你。”
“找我?”物部将司有些纳闷。
他和父亲关系并不熟络,从小到大都是丧偶式家庭培养,更别说这种兄友弟恭般的父子谈心画面了,好像自他懂事以来都没发生过。
“少爷,去一趟吧。”女仆大总管并不让步。
无法,将司只得跟着她,往正方侧后方的书房走去。
越靠近那个地方,他越有种不安和慌张。
说起来,这个书房,几乎承载了他失忆后的所有开心和不开心,不管是伤病过后对哲学的越发向往,还是遇到黎觉予并与她相知相恋…总之这个地方,给将司一种“一旦踏进去生活就会大改变”的感触。
沉重的门被推开,十一点的光景在沉稳的书房留下印记,书籍干燥剂发出醋一样的味道。
物部将司进去的时候,老爷正在观赏墙上赞扬自己的短诗,让人忍不住想嗤之以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