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肇果然呼吸一促,但似乎并不惊讶,而且来了句:“你是用的圆圆的钱吧,你没去公安局过户,我就知道楼没卖。”顿了顿,他又低声说:“你这样做,不大好的。”
毕竟是二婚夫妻,客气为主,阎肇在陈美兰跟前几乎从不说重话。
一声不大好,已经是很严厉的批评了。
陈美兰把双手更举高了一点,这才把从阎西山的公账上取了六万,自己凑了一些,凑齐那三十万的事情讲给了阎肇听。
其实顾霄根本不会要那笔钱,对方都想来西平市投资,又怎么可能要早就给出去的三十万?
“紧也就紧这一阵子,我这儿能周转得开,那幢楼给你们留着吧,一月租金就有五千块呢。”讲完,陈美兰又说。
阎肇虽说面色依旧有点凶,但伸手抓过陈美兰高举起来,投降的手,掰放在被窝上了,然后说了句:“既然楼是你留下来的,你自己留着就行了,那跟我没关系。”
正好信就在床头柜上,阎肇抓了起来,问陈美兰:“你觉得那三十万要怎么用,才算是用在有意义的地方?”
他只是不擅长沟通,而且前些年确实一直呆在部队上,对社会的大环境不了解。
但现在他转业了,他看到社会的发展了,再看了顾霄的信,了解了顾霄的真实想法,自己也觉得相比于争口气,把那三十万用在该用的地方比较好。
退一步说,当顾霄回国,看到他把三十万扔给自己。
对方除了觉得生气,大概还会觉得可笑,笑他贫穷的骨气。
“那钱是小旺的呀,我能用?”陈美兰半开着玩笑问。
他这行为其实跟阎卫差不多,阎卫管钱就是米兰花,阎肇掌钱就是她花。
“把它花的有意义吧。”阎肇顿了会儿,突然特别诚恳的问陈美兰:“你觉得怎么花那三十万,才算有意义?”
说起这个,阎肇还得跟陈美兰讲一讲顾霄其人。
他跟阎佩衡应该是同年,在盐关村呆了三年,阎肇小时候所学的笛子,口琴等乐器,都是跟顾霄学的。
相比于阎肇,顾霄更喜欢阎星,而且阎星乐感特别好,不论哪一样乐器都是一学既会,歌唱得更好听。
于是,苏文家的院子虽说破破烂烂,一家人也吃不饱肚皮。但在那个年代,院子里总是充满着乐声和歌声。
盐关村地处城边,是个很富庶的村子,一村的人都很善良,也很团结。
不过顾霄是黑五类,性格又特别清高自傲,自己也不愿意积极融入群众。
而且跟苏文走的太近,苏文是对谁都好,他自己也不检点。
这就让村里人很不喜欢他。
就比如阎三爷那种人,他跟苏文是同辈,不是说他想耍流氓,而是单纯的,人与人之间的好感,他们那种大小伙子都喜欢年青漂亮,温柔,大姐姐一样的苏文。
自然而然的,就会更加讨厌一直住在苏文家,没什么眼色的顾霄。
不说村里人,就阎肇这种迟钝的男孩子,也能敏感的意识到,顾霄对苏文的那种喜欢不正常。
阎肇讲到这儿,陈美兰插了一句:“怎么个不正常法。”
阎肇双眼盯着天花板,大概是在想该怎么形容,就在陈美兰满心期待时,他居然脱口而出,来了一句:“就像我对你。”
他这话说的陈美兰都没法接了。
好好过日子就行了,她对圆圆和小狼小旺虽然表面一样,但在内心永远有亲疏之分。
她也要不起阎肇的爱。
毕竟日子还长,谁知道他将来也会不会有个红颜知已,会不会也背叛她。
“快说嘛,然后呢。”陈美兰催促阎肇。
老话说得好,贫穷和爱,以及咳嗽是无法掩饰的。
不止苏文婆婆整天挑刺,热情友好的盐关村村民对顾霄也很是不满。
阎星的死激化了彼此间的矛盾,村里人在知道阎星死的那一刻,想当然的就把所有的罪责强加在了顾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