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妈的,杀我别用真心来做刀啊!
他可以嬉皮笑脸油嘴滑舌一万次,但这种无遮无掩比金子还要珍贵的真心却能瞬间刺穿他一切可笑的防御,露出吐槽和摆烂下面包裹的可怕现实一一
无能!软弱!贪生怕死!穿越这么久了一事无成,像只猴子一样上蹿下跳了这么久,拼尽全力却连个倭寇都无法阻拦!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更何况你还是个国公世子,金尊玉贵、享受民脂民膏的肉食者!如今天下汹汹至此,难道你没有责任吗?你没有罪过吗?
穆祺能辩驳什么?他一句话也辩驳不出来。他只能左右游移目光,狼狐得不敢出声。
…当然,海刚峰的话绝非是蓉意影射,而是自真诚;但正因为自真诚,
杀伤力才如此之巨大一一大概是被先前彻查倭人的旨意误导了,海刚峰居然真对考登升起来一丝希望;希望他能展现高祖皇帝的魄力,痛下决心力挽狂澜。但世间莫大的悲剧就在这里,相较于考登天良现、展现魄力,还不如指望高祖皇帝如闪电般比来,在看完子孙伟业之后还没有被再次气死,依然能够动手杀人。
仁人志士的信任是这个世界上最宝贵的东西;但总有人要将他浪捧。瓦釜雷鸣,黄钟毁弃,悲哀莫过于此。
…无论如何,太过于相信考登是必然要受伤的;如果幻想终究要破灭,早一点破灭总比院一点破灭更好。穆祺硬下了心肠,决定自己来做这个万恶的坏人。
“先生愚得太容易了。“他面无表情的说:“以户部的估算,仅仅重建海防、
准备小规模的舰队,一年便要耗费百万两银子以上。先生以为,朝廷拿得出这笔钱么7“
海刚峰也默然了。
「这就是《西游记》7“
飞玄真君抖了抖黄的粗糙书页,语气不辨喜怒。
李再芳磕头道:“回皇爷的话,皇城司和锦衣卫细细都查过了,应当就是这本
《西游记》。“
昨日下朝之后,皇帝便急招心腹太监,命他们细查吴承恩与什么《西游记》。
而皇城司的探子用尽手段,才查出这《西游记》原来是那吴承恩居家无聊写的什么话本,此次上京拜访考友,顺带着将稿子带了过来,请李句容指点。
区区一个落第土子而已,即使搭上了李句容也不堪一提,抢也能把稿子抢过来。但飞玄真君下了死命要秘密行事,皇城司便花重金买通了吴家的仆役,悄悄将尚未完本的底稿偷出,紧急送到了西苑。
原本以为圣上催得如此之紧,必定是什么要紧的文章。但李再芳在到手后翻了一翻,却是看得满脑子的莫名其妙。如今虽然呈了上来,仍旧小心提醒了一句:
“好教万岁知道,这本书上都是些市井乡谈的神魔鬼怪、妖术玄法,还有大不敬的谤讪之言,怕是要污了万岁的眼…“
别的也就罢了,书里那姓孙的猴子不但大闸天宫,还口口声声“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这样的悖逆大胆,岂非要将圣上激得勃然大怒?
但出乎意料,飞玄真君闻听此言,不但毫无怒意,
眼眸反而微微一亮一一神魔鬼怪?妖术玄法?这不恰恰对了口味了么!
数月以来他苦苦翻阅天书,但除了吐槽谩骂和神经质作的撒泼打滚以外,没有看到一丁点能和仙神法术沾边的东西,搞得他私下都有了些怀疑。但现在《西澄记》横空而出,却恰恰打消了老道士的一切疑虑,并再次激起了无限翻涌的热情!
谌仙人专门提及一本满是神魔妖怪的奇书,那又是想说明什么?这本奇书与仙人仙法之间,又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这是什么?这分明是成仙的机缘呐!
在此机缘面前,区区几句谤讪又何伤大雅?飞玄真君一向胸怀宽广,绝不会在意这一点小小的冒犯。
当然,法不传六耳,真君也不愿在心腹面前暴露如此紧要的私隐。于是他咳啾一声,拈起了那一册晃悠的草稿:
“虽是市井乡谈,有时也能反应一点民意嗽!胯偶尔翻上几页随便看看,也算是体察民情了“
说罢,他往软榻上一靠,随便翻动了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