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得像一团云朵。
“你不是很喜欢读书嘛,而且又很有读书的天赋……可以继续读啊,虽然计算机读研读博什么的可能也不太有必要……”
钟颜放下调色板,碎碎念,“但如果你去做程序员的话,到十五岁会被优化,很可能还没十岁就秃了。不如读完博回来做教授,虽然薪水不一定特别高,但我又不需要你养。”
焦臣杭失笑:“做教授没那么容易,搞学术也会秃。”
“理工男就是比较容易秃。”钟颜两只手沾了颜料,用画笔的笔杆挠挠脸,白皙的脸庞包子似的皱起,“我不要跟秃子在一起,你没头发的话,我以后就不亲你了。”
“好。”焦臣杭跟她恋爱年,已经完全掌握了接茬方式,声线清澈,“我一定珍惜我的每一根头发。”
钟颜换了衣服洗了脸,跟他一起往外走。
路边碧绿柳条抽芽,春风迎面来,带起她海蓝的裙摆。
两人穿过树林,往食堂的方向走。
斑驳的阳关从枝头跳跃而下,跳跃着点缀到两人相扣的十指之间。
走出去一段路,钟颜突然:“哎呀。”
焦臣杭回头:“怎么了?”
她停住脚步,板着他的肩膀转过来,指指他白色短袖胸前一点点海蓝色的印痕:“还是沾到了一点,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应该是抱你的时候,沾到了你围裙上的颜料。”焦臣杭低头看看,失笑,“你怎么还怪我。”
“本来就是啊,你抱我抱得太用力了。”钟颜停顿一下,好像贪恋他的体温,又重新握住他的手,一双眼弯成桥,“没关系,回去我帮你洗。”
“我自己洗。”焦臣杭低声应了句,随口问,“颜颜以后,想做什么?”
“没想好,但我肯定不会失业的。”钟颜对这个没太多考虑和规划,她选择很多,可以去做策展人,可以开画室,可以做自由职业的油画家,甚至可以去流浪。
不管她做什么,总之不会缺钱,从前没为钱发过愁,以后想必也不会。
“要是没钱了,我就去卖画。”钟颜想了想,说,“我跟你说了没有……是不是还没顾上告诉你,我上个月放在妈妈那里的那副《绿锈》,卖了八十万。八十万诶!虽然钱不多,但我的画也不是卖不掉啊!”
八十万,对她来说不是什么大数目,半辆平平无奇代步车的钱。
但是,她没靠自己赚过这么多钱。
所以她其实也不知道,一个大的美术生,一幅画卖八十万,是什么概念。
焦臣杭忍不住想,钟颜好像,一直就,对钱没有概念。
“你接了百度的offer,我可以给你换一台新的电脑。”钟颜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眼睛亮晶晶地,开始畅想,“不过你们公司是不是会给你发工作电脑?你还有别的想要的东西吗?或者我们可以在儿童节的时候一起逃走,找个地方度假……”
“你不用给我买东西。”焦臣杭牵着她的手,捏捏她的手指,轻声,“我有没有跟你讲过一个故事。”
“嗯?”
“读小学的时候,班主任带我们参加作文比赛,大家都没有得奖,只有班上一个男生得了,老师就把他的作文拿出来展示。”停顿一下,焦臣杭说,“他的作文标题叫,《我的市长父亲》。”
钟颜愣秒,脖颈涨红:“焦臣杭!”
阳光的光点在两人之间流转跳跃,焦臣杭笑意飞扬:“哎你打我干什么,我说的不是事实吗?”
“那你也不可以否认我的努力以及我天才的画工,快说,钟颜是仙女!她的画就是值八十万!跟她的画家妈妈没有任何关系!”
“颜颜……”
“快说!”
焦臣杭攥住她纤白的手指,无奈地笑着投降:“好好好,钟颜是仙女。”
钟颜凶恶:“后半句呢!别以为夸我一句我就既往不咎,你那明明不是真心的眼神!你……”
她话没说完。
空荡的树林间,绿意摇晃,面前的少年身形高大,逆着光,头发被照得毛茸茸。
她被他拽着,身体朝前,猝不及防地,直直摔进他怀中。
他身上清洁的皂角香气铺天盖地。
钟颜脑子混沌了一秒,想起她放在洗衣机中的洗衣凝珠。
他们现在一起住,他的衣服和她的衣服,变成一样的味道,连身上的气息都开始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