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宇峥对待他,从来耐心十足。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仉南额前的碎发已经完全被汗水打湿成绺,他重重喘上一口气,咬住一点唇里,黯哑道:“……可以了。”
无尽的时间被冲刷洗涤,他在周身燃烧着的清冷调的炙爱中沦陷了自己。
后半夜的某一个时刻,付宇峥长臂一捞,将身前的人调转方向,面对面的咫尺距离,掌心覆上他被冰丝磨红的膝盖,低声在耳边问:“疼不疼?”
仉南心跳和呼吸频率像是刚跑完了一场全马,他说不出话,只能胡乱地摇了摇头。
然后身体一轻,他便被人抄着腿弯端抱起来,身躯微微悬空,隔两秒,他额头抵在付宇峥肩窝处,半阖着眼皮,慢慢回坐下去。
这一夜像是漫长得没有尽头。
黎明悄然,薄雾微曦,仉南的脊背终于挨到了实处,下一秒,他几乎是失智般睡了过去。
仉南再睁开眼睛的时候,脑海中是断片般的空荡。
他半趴半侧地蜷缩在床上,身上搭着一条薄被,脸是面向阳台落地窗的方向,目光所及之处,除了那个已经空了的画架,便是窗外整片橘彩色的天空。
他安静地窝在被子里,不说话也不动弹。
知觉复苏,除了从肌肉和骨缝深处透出来的隐隐酸意外,身上没有什么非常不适的触感——若是有,也是身体某些地方无法言说的诡异感知。
过了好久,仉南在被子里慢慢尝试着伸直弯曲酸麻的一条腿——
轻微移动方寸之后,又瞬间放弃。
吸气声还未从齿间溢出,忽然线听见身后传来一道清朗的声音:“醒了?”
仉南:“……”
大哥,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他艰难而迟缓地转头,但牵一发而动全身,最后还是付宇峥看不下去,伸手托了他后颈一下,才让仉南的脸顺利面向自己。
四目相对,付宇峥的手还托在他的勃颈处,指腹稍稍摩挲,低声问:“还好吗?”
仉南:“……”
好不好的,这不重要。
仉南刚刚续接上的思维又开始断线——这个时间,应该是第二天下午了,为什么付宇峥会出现在家里,会出现在床上,他不应该在医院兢兢业业救死扶伤吗?
付宇峥凝神看他,像是读懂了他眼中的震惊与不解,笑着低下头,用额头贴了贴他的脑门,感受到温度没有什么异样,才说:“怎么可能让你自己在家,我换了个班。”
仉南不敢轻易出声,因为知道自己现在的嗓音必然没有多悦耳动听,于是继续用眼神询问:有这个必要吗?
付宇峥心领神会,轻声笑道:“当然了,呃……我需要知道你醒过来之后的状态,顺便了解一下自己昨晚的表现。”
饶是仉南自诩脸皮铜墙铁壁,此刻也忍不住倏然烫红了脸。
“我……”他张张嘴,音调果然几多破碎,缓了缓,豁出去了,说:“要不要我写份心得体会啊付主任。”
付宇峥听见他的声音登时一愣,没想到会严重到这个程度,眉间微蹙,说:“我去给你倒杯水。”
“不用。”仉南死鸭子嘴硬,咬牙道:“我自己起来——”
刚要起身,撑在床垫上的双臂却猛地一颤,他继而又小幅度地跌回枕头上,沉默两秒,平静道:“麻烦你,帮我倒杯水。”
“……”
付宇峥穿鞋下床,弯起的嘴角十分明显,丝毫没有掩饰一下的觉悟。
仉南安详趴好,心内狂吼——
人性呢?!
付宇峥来去很快,坐回床边,一手端着水杯,一手环住仉南酸意凛然的腰肌,慢慢将他扶靠在床头,而即便这样小心翼翼,当仉南腰椎脊背挨到软包的那一瞬间,脸色还是僵硬得十分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