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真的有方家在内,自然就把太子妃拉下了水,连带太子在皇帝那边的印象自然也要坏了。阑珊有点心神不宁。
一提起海擎方家,普通人的认知多半是口耳相传来的,但是阑珊不同。
最初听到这个名词,是从郑适汝的嘴里。
海擎方家是郑适汝生母的娘家,也算是郑适汝的外祖母家里,至今族中还有当官的弟子,家族鼎盛,也算是正经的地方一霸。
但据郑适汝说,其实在她母亲那一代,方家就有些落败之势,族中的弟子更是良莠不齐,奋发向上的虽有但是少,多的是那种坐吃山空的纨绔。
郑适汝暗中对阑珊抱怨,说家里的长辈也同样的保守顽固不思进取,弟子们又不成器,这样下去,方家迟早是要出大事的,如果只是单纯的没落倒是值得庆幸的事情。
只可惜她是外女,却是有心无力,想管也管不着。
那时候阑珊听了这话,诧异之余还笑她是杞人忧天。
郑适汝在人前从来都是温婉雍容的,从不说多余的话,但是面对阑珊,才肯说一些别人所不知道的家族密辛,以及她的心事。
所以在阑珊听张恒跟赵世禛说起海擎方家的时候,立刻便想起了郑适汝当初对她说过的那些话,莫非郑适汝的担心要成真了吗?
这半天阑珊干什么都有些心不在焉,眼看着日影当中,她放下手中的文书册子,出门催问驿馆处荣王殿下回来了没有。
那门上小厮给她打发了好几回,便陪笑道:“舒丞,若是有急事不如且去驿馆坐等殿下。小人的腿都要跑断了,而且我看这架势,荣王殿下怕是一时半会儿回不来的。”
“怎么这样说?”阑珊吓了一跳。
小厮得意道:“听说殿下是去海擎方家的,那方家是何等的大家族,又跟太子殿下是亲戚相关,见了荣王殿下岂有不盛情款待的道理?自然是得吃了晌午饭才回来。”
阑珊忙啐了口,让他自去了。
造船局的厨房里已经开始飘香,江为功顶着头上的伤,高高兴兴地来找阑珊一块儿去吃饭。
阑珊看看那越发高的日影:“江大哥你自己去吃,我有件事要出去一趟。”
江为功还没来得及问她何事,阑珊已经跑了出去。
阑珊来到了翎海别邸。
先问门上张公公在否,得到肯定回答后阑珊便报名求见。
司礼监的人仿佛早知道她这号人,竟并未通传,便请她入内了。比之前在驿馆门口给赵世禛的侍卫责骂的待遇简直天壤之别。
张恒见了她笑道:“舒丞怎么这会儿来了,难道是来请我吃饭的吗?”
阑珊忙道:“不知有没有这个荣幸?”
张恒道:“罢了,我是玩笑,不过舒丞若是没有用午饭,倒是可以留下来跟我一块儿吃。”
阑珊松了口气:“求之不得,只是未免叨扰了。”
差役们很快送上来精致干净的酒菜,张恒笑道:“那位江为功大人身子恢复的不错?”
阑珊道:“他很好,还得多谢张公公照拂。”张恒摇头:“何必说见外的话,你是杨大人的师弟,便跟司礼监也算是一体的。不过……我有一点不明白。”
“公公请讲。”
张恒笑道:“怎么一向来听说,舒丞你跟荣王殿下过从甚密呢?”原本听听就算了,但上次在驿馆内亲眼所见,实在让他不能不多想。
阑珊有些窘迫,却仍镇定地回答道:“之前在豫州以及我上京途中,曾经遭遇过数次危险,都是殿下救了我的性命,我对殿下心存感激敬慕,不过殿下像是很喜欢开玩笑,所言所行,每每让我也不知如何应对……”
张恒闻听笑说:“大概是殿下也觉着舒丞你是个有趣之人,所以才也多逗你一些。素来没听过殿下对什么人假以颜色过,所以上次我亲眼见到着实吓了一跳,还以为殿下是真的跟你……”
阑珊红了脸:“张公公!”
“不是就好,不过呢……是也无妨。”张恒更笑起来。
阑珊哭笑不得:“公公也拿我取笑?莫非我是来错了?”
张恒才敛了笑道:“罢了,舒丞的脸皮薄,便不说了,”他吃了一口白玉藕片,方道:“既然你对殿下是感激敬慕,那今日你来找我,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