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从盛明稚回到盛家开始,宋翊对他的敌意就超出了旁人。
她还记得盛明稚刚转来附中读书的时候,在班里没认识几个人。少年沉默寡言,像误入人类领地的幼兽,浑身都竖着尖锐的刺。不懂如何开口,也不肯多说一句。
沈苓听过盛家的事情,知道盛明稚才是盛家真正的小孩。
她换位思考了一下,要是有一天,有人告诉自己,对自己百般宠爱的爸爸妈妈不是自己的亲生父母。
而亲生父母另有其人,还要把她领回家,那她肯定是一万个不愿意。
更何况盛明稚的养父母家里似乎还出事了。
听人说,去接他的那一天,他养父母家正好被高利贷的人讨债,闹得鸡飞狗跳,把家里砸了个干净。
他不肯开口说话,似乎也情有可原。
换成她,她肯定已经被吓死了。
盛明稚生日的那天,沈苓刚好要去舞蹈教室上课。
唯一没有一起回家的下午,宋翊叫上了所有人去参加他的生日派对,仿佛要故意孤立盛明稚一般,独独没有喊他。
小孩子的恶意赤裸又直白。
宋翊跟司机撒谎说盛明稚已经回家了,留下盛明稚一个人在教室里。
那一天,云京下了场大雨。
沈苓从舞蹈房出来才知道盛明稚被困在了学校。
那时候天已经黑了,沈苓还挺重视这个唯一与自己同仇敌忾讨厌宋翊的新朋友。
所以当机立断地让司机送自己回学校。
也正好是这个举动,让她窥见了接下来的一幕。
她也是在这个时候才知道盛明稚有轻微的夜盲症。
有人来得比她更早。
沈苓还记得自己看见陆嘉延的场景,对于这个哥哥,她大概听说一点,好像是高中部的学长,还是盛旭的好朋友来着。
夜色温柔,盛明稚走得磕磕绊绊,永远落后陆嘉延半步。
下一秒,陆嘉延就半蹲下身,摸了下盛明稚的额头。
离得太远,沈苓没听见他开口说了什么。
只看到盛明稚迟疑了很久,才扯住了陆嘉延的袖子。
黑暗中,他就像抓着唯一的浮木。
不再摸索,一步一步的朝着光走。
沈苓记得自己大呼小叫地招手:“明稚!”
后来是她家的司机送盛明稚去医院的。
因为没有大人照料,所以陆嘉延全程陪同。
挂号,打针,折腾了一个小时,盛旭才匆匆赶来。
陆嘉延见他来了就走了,临走前,还把自己书包上的篮球挂件送给了盛明稚,似是安慰他一般。
盛明稚收下后,攥的死紧。
陆嘉延走后,输液室的地上落下一张准考证。
沈苓捡起来,发现是陆嘉延掉下的。不过高考已经结束,准考证也没用了。
她看了一眼,就听见盛明稚开口说话。
还没到变声期,声音很干净,也很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