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至此,刘管家的额头顿时就出了层冷汗,他实在不敢想象他们侯爷听闻此消息该是何等反应。饶是心中忐忑惊惧,却也只能硬着头皮往侯爷内院方向一路狂奔。
秦九正候在门外,惊见刘管家仓皇而来,赶忙几步迎上。
“刘管家,可是府内出了何事”
刘管家小心扫了眼寝门方向,抬手在秦九耳边语气急切的说了此间事情。不等他说完,秦九脸色已然大变。
这时,自厢房内传来霍殷沉沉的声音“何事如此仓皇进来说。”
秦九动作僵硬的将门打开,刘管家硬着头皮入内。
不消片刻,厢房内陡然传来瓷杯落地四分五裂的声音,接着响起的是一阵压抑的喝声“她岂敢”
刘管家又将那顾家娘子今日无故前来,稍坐即走,不回顾府,遣散轿夫,又采买粗布衣裳等反常举动一一道来。
殿内一阵压抑的死寂之后,传来的是那不可抑制怒意的暴喝声“秦九”
秦九赶紧推门而入。
霍殷铺上宣纸,执笔刷刷书写两行,之后狠狠盖上官印,不等晾干就甩到秦九跟前,难掩怒意“去军巡院调动人马,即刻搜寻汴京城内大街小巷,便是掘地三尺,也要将人给本候搜出来”
秦九眼疾手快的接过,闻言惊道“侯爷三思圣上本就对您生疑,若无故调动军巡院人马,只怕”
话未尽,霍殷猛地抽了佩剑,在刘管家和秦九惊恐的目光中,反手就在胸前划了一剑。
“侯爷”
“侯爷”
刘管家和秦九异口同声的惊呼。
霍殷将那柄尚滴血的佩剑往地上一掷,冷怒道“逮着了人亦不用带回侯府,已生叛心之人本候不稀罕。直接押入天牢,等本候过去一刀一刀剐了她”见秦九还欲上前查看伤势,霍殷暴怒抬脚猛地踢向他“等什么抓刺客”
秦九手持宰辅手令,号令军巡院众禁军近乎悉数出动,仔细搜查,汴京城内的任何角落都不得遗漏。
汴京城内的无论是达官贵人还是普通百姓,望着那一列列披甲执戈的禁卫军无不心生惶恐,因为近些日子的腥风血雨实在是令人怕了,如今一见着这样架势不由心下就咯噔下,唯恐是来抄家问斩的。
秦九随即踩蹬上马,狠狠扬鞭的同时一夹马腹,风驰电掣般的冲着那城门的方向而去。之后号令四个城门尽数关闭,并一一询问今日守门将士,可见有一粗布荆钗的年轻娘子经过。
众人都说未见。
西南角的那守门护卫有心说今日见一相府的嬷嬷出城,刚欲出口,却见那秦九已调转马头,飞速离去。欲出口的话就咽了下去,又心想,左右他们寻的人是年轻娘子,又与那嬷嬷何干
刚出了城门不久的沈晚便因此险险躲过了一劫。
她脚步加快,近乎是狂奔着往那渡口的方向而去。她能逃出城的机会仅有这一次,仅有这一次一旦错过了此次机会,一旦她失败了被人逮了回去,她都不敢去想等待她的会是什么结果。
可能那时,还真不如此刻跳护城河来的痛快罢。
紧赶慢赶,总算来到了渡口,渡口候着大小五条船左右,有三层之高的精美大船,也有一层的稍微简陋些的小船。唯恐遇见熟人,沈晚自是不敢往大船的方向去,而且她此刻装束,去做那价钱昂贵的大船也是极不妥当。
挨个询问了小船的开船时间,也是赶巧了,正好其中一只小船人员差不多坐满,过会便要开船。沈晚付了船费后,就赶紧上船。
船内环境较为简陋,仅用薄薄的木板隔成了一间间小小船舱,沈晚自然也不挑什么,大概选了其中一间,关上门后就抱着包袱所在木板船上。伴随着外头哗啦的水声,昏暗的船舱中她听到的,便是自己砰砰的心跳声。
直到船剧烈一晃,之后在水面上缓缓的移动,沈晚一直狂跳不已的心方稍稍缓些。
开动了,终于开动了
沈晚默念,别了汴京城,别了那些她爱过的怨过的恨过的所有人和事。
从此刻起,她会忘记这里所有的一切;从此刻起,她是一个全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