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郑云坐在我旁边的地毯上,左手搭在屈起的膝盖上,右手拿起一罐啤酒慢腾腾地喝着。半晌,他说:“今天是我生日。”
“……哦。”
这话不好接。如果我问他怎么不回家过生日,显然是踩人痛脚。他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摆明了其中有很不愉快的隐情。我如果问他怎么回事,显得我八卦。他如果拒绝回答,我就会很尴尬。
所以我保持缄默。
又过了会儿,他低声说:“是我父亲前妻的忌日。为了避讳,我一般是过另一个生日,而且不会大操大办。”
“……哦。”
他扭头看我,笑了笑,说:“别误会,我妈不是第三者,我父亲的前妻是意外去世,当时我妈还不认识我父亲。”
我点了点头。
他回过头去,看着电视机,又喝了一口酒,说:“再告诉你一件事……我不是我父亲亲生的,是我妈带过来的拖油瓶。我生理学上的爸爸是我父亲的司机,他也在那场车祸中去世了。因为那场车祸的后续处理,我妈才认识我父亲。”
“……哦。”
可能是因为我的反应过于令人丧失倾诉的欲望,池郑云没再说了,低着头一直喝酒,直到还剩下三罐,他终于不喝了,没法儿喝了,趴在茶几上睡着了。
我小声地叫了他好几下,他都没动静。
也行吧,醉了睡一觉,可能醒来就好过了。我这么想着,用沙发毯盖住他的背,认真思索要不要离开。
他都睡着了,我继续待在这里干什么?
但是,他都醉成这样了,会不会等下梦游啊?我没见过杨复醉成这样过,也没见过别人喝醉,不清楚会怎样。
应该不会吧?都睡得叫不醒了。
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他梦游着失足坠楼了呢?
人道主义精神令我留了下来。
但这么干坐着挺无聊的,我拿过池郑云的词典背了几个单词,眼睛不受控制地一直朝茶几上瞟。
还剩三瓶啤酒。
我没喝过酒,啤的红的白的都没喝过。
这东西很好喝吗?那么多人喜欢喝。味道闻起来很不怎么样啊。
我盯着看了几分钟,看了眼还趴在那里沉睡不醒的池郑云,想了又想,决定开一罐试试。
我开了一罐,喝了一口,味道一言难尽。不能说难喝,但绝对也不好喝。
但是……总之,我喝了第二口、第三口。
这东西的味道在我的接受范围内,我就想试试喝醉的感觉。俗话说,一醉解千愁。我试试是不是这样。
应该是这样吧,不然怎么会有这句话呢?不然池郑云怎么就喝呢?
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