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书生却继续说道,“挟恩图报的意思是,以对别人的恩情,而图以报答,江大人的宰相之位,是在嘉庆二年顺帝亲自受封,江家四姑娘同殿下的婚事,是于嘉庆五年皇后主动同二夫人指腹为婚,而江家二爷和二夫人死于嘉庆十二年。”
“尔等口中的江家势力,从时间上来推断,与二爷和二夫人之死并无半点关系,也构不成挟恩图报之说,而在下以为,承人恩者,更不能以挟恩图报为借口,便忘了自己得来的恩惠,是以,对施恩者报以感激之心,再正常不过。”
“江大人虽年岁已高,但立下的功劳和他的见识才华,并不会因他的年岁而被磨灭,相反,粗俗之人,就算是活到七老八十,也同样改变不了她低俗的气势,正所谓,相鼠有皮,人而无仪,人而无仪,不死何为。”
那两婆子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是被这书生给骂了。
两人这回能来江陵,还是破费了一番功夫才得来了一张请帖,进了一趟林家再出来,自觉身上镀了一层光环,理所当然地嚼起了舌根。
谁知遇上了个站江家的书生,
还不是个善茬。
两人气地脸红脖子粗,欲还嘴,又被书生劈头一句,“老而不死是为贼也。”
这就是明着在骂两婆子是老不死的了。
码头上顿时炸开了锅。
眼瞧着要打起来了。
江家的那艘船上,突然下来了一位姑娘。
两个发髻绑着鹅黄的丝带,一身上好的蚕丝白色暗花缎面袄,两边脸颊带着红晕,微笑地朝着众人走了过来。
正是江家四姑娘跟前的丫鬟,素云。
素云直接到了那书生跟前,福了福身说道,“我家小姐这趟是去芙蓉城,公子若是路程方便,江家的船倒是能搭公子一程。”
不仅是那书生,素云将剩下的人都请到了船上,“小姐心善,得知大伙儿急着赶路,若有顺路的,不妨一块儿捎上。”
不过就五六人。
江家的船,一个小仓就能装下,倒是不挤。
这一走,就只剩下了那两婆子。
两人原先也厚着脸皮准备一块儿去了,却被素云拦了下来,“我江家的船再大,怕也容不得二位,两位婶子既是林家的亲戚,倒不如回去找林家,让林家拖条船过来,送二位回去。”
素云转身登了船,
让张叔放了锚。
“不是说不搭闲人吗,怎就搭了这一堆上去。”两婆子恨的咬牙,不痛不痒地回了一句,回头又听船家说,今儿没船了,顿时立在雪地里,僵了脸色。
适才外头的那阵吵闹,江沼都知道了。
往日她喜欢太子时,处处小心谨慎,费尽心思讨好每一个人,别说是东宫里的下人,连林家的人,她也是礼让三分,生怕太子身边的这些人不喜欢她。
可这些人,她越让,
越是上脸。
这些年,她没少受林家的气。
退婚之后,知道这一切都同她再无关系,江沼的爱憎突然也能拎得清了。
人是她让素云请上船的,素云进来后还在抱怨,“若不是那公子出言怼了回去,我非得让人撕烂了那嘴。”
二爷和二夫人的死,连江家人都不敢轻易在江沼面前提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