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開把目光看向一旁的司谦。
“啊,你好你好,我是君泽的朋友。”司谦除了在裴君泽面前会变态一些,在其他人面前都还是很正常的,“要是待会儿不方便的话,我会在外面等他的…”
舅舅当时的心思或许不在这里,嗯了一声,看上去压根没听司谦讲话:“我们现在直接过去吧。
裴君泽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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疗养院的位置离舅舅家大概有大半个小时的车程,抵达门口后,裴君泽更紧张了。
不过他的紧张并不像其他人的表现那么明显。裴君泽越是紧张,面部表情就越严肃。
他就这么一路绷着一张脸,一直跟着開開到了其中一个病房门口。
司谦看着他唇紧紧抿着,就知道他此刻的心思,轻轻捏了捏他的手:“去吧,没事…。我在这等
你。"
司谦的意思是他在外面等就行,就不进去打扰他们了,但舅舅看了他一眼:“你也进来吧,没事,就是里面味儿有点大,别嫌弃就行。"
司谦笑了,立马顺着梯子往下:“那我就打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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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的确有一股味儿,可能是不通风的关系,有一点霉味儿和一股说不清道不明臭味儿。
但那会儿裴君泽并没有注意到这些,他看到的房间里的老人,那是一个很瘦小的小老太太,看上去比舅開更老,头发花白。
老人似乎正在收拾东西,把一些乱七八糟的衣服,还有好几个相框往箱子里塞,哺里还念叨着:“也不知道琬琬现在怎么样了…”
裴君泽一眼就看到了相框上的女人,他直觉那应该就是他妈妈,准确地说……应该是还没被拐卖之前的妈妈。
——原来她以前是这个样子啊。
裴君泽咬紧了
牙,在他的记忆中,妈妈一直都是蓬头垢面的,他甚至都不记得她具体的五官是什么样,原来……是这样啊。
相片上的女人的确和裴君泽很像,两个人都是那种第一眼美人。
女人穿着漂亮干净的白裙子,被自己的家人簇拥在中间,那天可能是什么特殊的日子,一家人沐浴在阳光下的笑容明媚又灿烂。
可现在……裴君泽想了想记忆中的妈妈,心脏一瞬间不受控制地收缩起来,尖锐的疼痛一直从肺腑蔓延到手指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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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舅舅冲着屋里的老人喊了一声,“你快看看,看看谁来了。”
收拾东西的老人闻言转身,对舅舅视若无睹,但在看到裴君泽后,表情却一下呆滞住了,手里的相框啪的一声掉在地上。
那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直接忽略了自己的儿子,径直朝着裴君泽的方向走来。
“你,你…你是…是琬琬吗?”
裴君泽感觉自己被那位老妇人抱得特别紧特别紧,对方抬起头,浑浊的眼里不停往外流泪,哺里一直叫着琬琬,一双枯瘦的手颤颤巍巍地想去摸裴君泽的脸庞。
裴君泽当然比老人高出很多,但是为了让老人摸到自己,他不声不吭地弯下腰,保持着一个不怎么舒服的姿势。
“是…是琬琬回来了吗?”
裴君泽能清楚感受到老人略粗糙的手心,甚至闭着眼睛都能感觉对方看他的眼里带着多么浓稠的怀念。
从没有那么一刻,裴君泽开始怨恨,怨恨那个死去的男人,怨恨自己,怨恨着一些说不清的东西,觉得当初的判罚实在是太轻了,他喉咙哽咽,什么话也说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