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确认弟弟退烧后,盛穗不放心周时予一个人,“我帮你们约车回家。”
急诊室内人来人往,于雪梅半天也没找到所谓“朋友”,上车前还问:“那人是上次你说‘正在了解’的?人怎么样?”
“他很好,”盛穗不想母亲再插手,“您不用担心,快回去休息吧。”
远望着汽车远去,盛穗回去路上,只觉得一身轻松。
回到急诊室,她一眼见到看手机工作的周时予。
男人重新带回黑色口罩,低头正回复邮件,无视四周源源不断来自年轻女孩的注视,连脸红的小护士热心关怀,都只无动于衷的垂着眼,冷感十足。
和几分钟前同她俯身说话的温和模样,判若两人。
反差让盛穗想起两人初次见面,男人远观总是矜贵疏冷,实际接触却温和体贴,私下里甚至还有几分不羁雅痞。
察觉到她目光,周时予放下黑色手机朝她弯眉一笑,疏离冷感宛若冰川消融,镜片后的黑眸予人如沐春风。
盛穗走上前问:“你好些了吗。”
“没事了,”周时予摘下口罩,见她被冻到发白的脸色重回红润,眼底柔软,“阿姨回去了吗。”
“刚回去。”
盛穗不信他的话,借来体温计一测,果然数字不降反升,无奈道:“你要不要睡一会,别太辛苦了。”
“好。”
周时予个子太高,座椅和前排之间的空余窄小,一双伸不开的长腿无处安放,阖眼没多久就要改变姿势,英挺的眉轻蹙。
盛穗想让他睡得舒服些,朝男人靠近了些,坐直身体抬高肩膀,轻声道:“不舒服的话,靠着我肩膀吧。”
周时予并未扭捏,将头靠在她肩膀,半晌从口袋里拿糖出来,问她:“要么。”
两颗扁圆体硬糖静静躺在掌心,透明的彩色纸片包裹糖体,是盛穗没得糖尿病前,最常吃的水果糖。
小时候她零花钱很少,超市里就这种糖最便宜,一块钱就能买一整包。
后来她长大才知道,这种糖涂满色素,品质大多低劣,就没有再碰。
况且随着条件越来越好,廉价的水果糖逐渐被取代,现在市面上已经很难见到,想吃只能特意去找。
周时予竟然会随身备着这种糖。
盛穗道谢接过糖,垂眸看男人撕开包装吃下,不由好奇:“你很喜欢这个糖的味道吗。”
从她的俯视角度看,男人仍闭着眼,沉默几秒后唇边弯起点弧度:“十六岁那年生病住院,有人给过我一块水果糖。”
那就是十三年过去,盛穗在心中默算:“然后呢。”
周时予这次没再回复。
直到时间过去许久、盛穗以为男人早已睡着,耳边才传来模糊不清地低低一声:
“。。。。。。后来,她不记得我了。”
他却戒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