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吃得相当艰难。
谌冰身体太虚弱,亲都不能怎么亲,会有些喘不上气。萧致边拥抱他,边贴着他后背细心地撑着,亲着他耳侧白净的肌肤。
弄了半晌,谌冰总算填饱了肚子。
但是他刚躺下,意识到了腹部一阵莫名的异痛。这几天总是这样,断断续续地痛,时隐时现地痛,有时候动一动就他妈开始痛。
谌冰皱眉,心说:操。
跟着,那阵伤口的刺疼就涟漪似的,层层渡送,几乎在五脏内绞动。
萧致意识到谌冰神色的异常,问:“怎么了?”
谌冰脸色苍白,声音却很冷静:“没事儿,只是又开始了。”
作为一个全程经历过癌症的人,他能预感到这些疼痛的进程,心理相当理智,但身体一再重复……痛得仿若刀绞,却充满不确定性。
萧致靠近,胸口气息滚烫,呼吸开始紧张:“疼吗?”
“……”
谌冰不想分出力气说话。
“我去叫医生?”
镇痛药物使用过多会成瘾,即使叫来医生,他可能也是建议生理熬过这阵痛楚。
果不其然。
萧致看着医生离开,准备起身,手腕却轻轻被握住。
谌冰颈后渗出一层薄薄的汗,肌肤潮湿,却苍白到了暗淡的程度。他鼻梁犀挺,眼底带着凉意,只是拉着萧致的手慢慢缩紧。
“……”萧致坐到他身旁,“很疼?”
谌冰脱力似的,额头抵在他颈窝,呼吸相当的紊乱。
他痛到甚至想抓挠伤口,但僵硬的手指被萧致握在掌心,轻轻地抵扣。
萧致扶着肩膀,轻轻搂着他:“不痛,不痛。”
谌冰听着这些无用的话,伤口缝合处的刺痛却毫无衰减,像是被针似的,疼楚填充意识,几乎无处可逃。
谌冰额头全是冷汗,大颗地往下掉。
喉头滚动,先还忍着,直咬到褪尽血色的唇瓣重新显出血渍。
跟以前那么多次一样,他因为痛到呼吸困难,喉间滑出难以控制的急促呼吸。
慢慢,声音有些变质。
谌冰用力抵着萧致结实的肩膀,半晌,字音隐约带了些颤音。
“痛……”
谌冰看一眼萧致:“哥……”
他慢慢地,诉说似的,字句破碎:“痛……”
痛到他快分不清楚,现在是重生之前,还是此时此刻。
谌冰咬着枕头,视野模糊,感觉这具身体不再属于自己,成了只有“痛”字的精神体。
恍惚之中,谌冰能感觉到,以前那么多白昼孤寂黑夜如焚的病痛时辰,许蓉不能一直陪他,大部分时间他都是自己无声无息地渡过,有时候晕厥过去,再稀里糊涂地醒来,感受着失明、失聪和失语后的前所未有的寂灭。
……但是现在。
身旁有一个灼热的温暖体,掌心滚烫,字音沉缱,永日永夜,似乎绝无退散,只是守候在他身旁。
抱着他,似乎心疼得快要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