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酒只是偶尔脑袋转不过来,想事情单一片面,又容易情绪化,但又不是傻,从刚才的场面就能看出来,江元野不可能不清楚,白家的舅妈也不可能骗人,连白枫一个小孩都知道,从始至终不知道的,只有这个圈子外的林酒而已。
他哭起来太丑了,恨不得把鼻子都给皱起来,但又有一点诡异的萌感,江元野看的唇线都往上勾,又低咳一声压下去,然后走上前去揉他的脑袋,安抚他:“你跟林艳秋又不一样,长辈之间的矛盾牵扯不到下一代的。”
“一样的。”林酒吸了吸鼻子,他也知道自己现在不好看,所以不肯抬头看江元野,一直低着头,又挤出了三下巴,一说话,三层下巴都跟着动。
明明就是一样的,之前在见到白家舅舅的时候,江元野因为他妈妈的身份不光彩,也不承认他的身份。
“一样的。”林酒就死咬着这三个字,顺带偏过脸去不看江元野,也不知道在生什么气。
江元野想安抚他,却也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只好站在旁边看着,顺带欣赏林酒哭起来时候的丑态,正欣赏着呢,突然听见了脚
步声。
是皮鞋缓缓走在木质长廊上的声音,江元野一抬头,就看见他的舅舅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来了,正站在木质长廊底下,目光如炬,远远地望过来。
江元野一抬头,林酒也看过去了,他认得白家舅舅,他吸了吸鼻子,带着浓重鼻音说:“你过去吧,我不乱走。”
江元野揉了揉他的脑袋,低声说“我一会儿带你回去”,然后快步走向他舅舅。
白家舅舅带着江元野走到爬山虎的后面,两个人不知道在说什么,林酒连人影都看不到了。
他还站在原先的偏门门口呢,心道也不知道他们肯定是在说刚才的事情,林酒心里痒痒,他不在乎白家舅舅是怎么说他的,但他在乎江元野是怎么在舅舅面前说他的,他的心里就像是趴着一只小猫儿,时不时的撩拨他一下,他一忍再忍,还是没有忍住,悄悄走下了门口台阶,小心走到了爬山虎的后面,去偷听隔着一层爬山虎的那头的人的对话。
他一走过来,就听见白家舅舅说:“林艳秋是个什么身份你应该清楚,今天的事情,我以后不想再看见第二次了。”
然后,过了良久,他听见江元野说:“嗯。”
林酒刚才鼓起来的勇气一下子又被散了,剩下的话他都听不清了,他像是一个散掉了气的气球,整个人站都站不稳,白着脸缓缓蹲下来,盯着他面前的石子发呆。
还是这样的,他想,江元野还是这样的。
他从骨头里带出来的东西,江元野一辈子都不会承认的。
江元野送走舅舅,从长廊出来的时候,正看见这么一幕。
林酒坐在地上,整个人缩着,身后是茂盛的爬山虎,他身影单薄,一阵风吹过来,他的头发就跟着乱飞,他头发长,又软,一飞起来连眉眼都跟着盖住,再加上一点阴影,江元野只能看见林酒的小半张侧脸。
江元野蹙眉走过去,想把林酒拉起来,结果他一伸手,就“啪”的一下被林酒打开,林酒起身就往外走,也不管是往哪里走,反正闷头走,离江元野远点就是了。
江元野蹙眉抓着他的肩膀又把他抓回来,好像又看见了之前在江家别墅门口的林酒一样,带着刺儿,碰一下就刺一下,把江元
野刺得心里发恼。
明明刚才还好好的!
他才低声问了一句“你闹什么”,就见林酒昂起头来,睁着一双眼,直直的望着他,声线生硬地说:“你放开我。”
江元野不松手,他每一次看林酒这样和他闹都十分心焦,烧的他浑身难受,连一口气都喘不上来。
“你骗我。”林酒又重复着刚才那几个字:“一样的。”
他和他妈妈,在江元野的眼里都是一样的,哪怕江元野因为喜欢他而对他不同,但面对白家人的时候,江元野对待妈妈的态度还是和以前一样。
如果江元野真的在意他,会这样对他的妈妈吗?
江元野嚼着那几个字,隐约猜到了林酒是听见了他和舅舅的对话,他沉默片刻,将林酒的身体掰过来,让林酒和他面对面的对视。
“林艳秋是什么样的,你比我更清楚。”江元野捏着林酒的下巴,让林酒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我给不了她尊重,给不了她身份,给不了她所有的一切,因为那些,应该是我父亲给她的,那是我父亲的责任,不是我的。”
月光下,江元野看着林酒的脸,在那一刻,他心底里的念头蠢蠢欲动。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磋磨,江元野早就有些忍耐不了了,在此时,他浑身的欲念都跟着叫嚣,挣扎着从他的骨缝里爬出来,爬遍他每一根血管。
他捏着林酒的肩膀的手都开始泛青了,像是用了极大的毅力,他才一字一顿的说道:“但我可以给你。”
林酒像是有些没听明白,还昂着头,维持着一张紧绷的脸,防备的看着江元野。
江元野的唇线紧紧地抿着,他盯着林酒,过了几秒,又一次说:“我可以给你。”
林酒依旧还有些怔愣,但又隐约听明白了一点,他的心跳突然前所未有的快了起来,连嗓音都跟着发紧,干巴巴的问:“你、什么意思?”,